岁节这日都会互赠厌胜钱。明光卫也是一样。
只是今年,明光卫制作的厌胜钱更精美,以至于祝凌拆出来的有镂空的、有阴刻的、有浮雕的、有立体的———几乎像是一场小型的炫技。
有的明光卫在厌胜钱上刻了花草虫鱼,有的刻了龙凤麒麟,手艺格外好的,还刻了些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她每拆出一枚,簇拥在她周围的明光卫便会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仿佛祝凌不是在做拆厌胜钱这样的小事,而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壮举。祝凌拆到了[福德长寿]、[千秋万岁],也拆到了[河清海晏]、[天下承平],全是美好的寓意和祝愿。
厌胜钱全部拆完后,祝凌又从明一手里将小山似的钱币拢在怀中,她笑眯眯道:“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厌胜钱。”
“不过———”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她狡猾地笑了笑,“我都藏在训练营地里了,你们得去自己找。在岁节宴结束前找到自己厌胜钱的人,我下午带他出去玩!”
光五捂住心口,做出夸张的痛苦表情:“大过节的,陛下好过分啊!”
明三眼里带笑,长长地一口气:“我猜我的厌胜钱很不好找。”
年纪小的光九已经试图撒娇卖萌,让祝凌偷偷泄题,明六则悄悄撤离人群,试图做明光位中找到厌胜钱的第一人。
他跑出一段距离后,其他明光卫才发现,大家纷纷笑骂着赶上去,背影像一只只急于归巢的鹰。
那些独一无二的祝福,正等着主人去发现。
祝凌踏出宫门,从宫墙的墙根开始,各式各样的冰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泽,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场斑斓梦境,这场梦境向外延伸着,有种蔚然的壮美,以人力所缔造的奇迹,终于被奇迹的主人所看见。
“真美啊……”祝凌轻声道。
在冬日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雕琢冰块,在旁人看来是浪费时间与力气的傻事,祝凌却从这样的傻事中,感受到了炽热的真心。
她每努力一点,就对羌国更喜欢一分。
她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有的雕琢漫山遍野,生机勃勃的野花,有的刻高洁的君子兰,有的雕那尽态极妍的牡丹,正舒展透明的花瓣……这些冰花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却有半人之高,粗糙与精美夹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奇异和谐。
她听到有孩子带着爹娘在花海边笑闹,她看到有裹着厚袄的百姓驻足欣赏———这场由他们不约而同制作的祝贺,最后成了银阙共赏的美景。
……
祝凌笑着穿过拥挤的人群,经过云升街时,却被赛霜雪的老掌柜叫住了,这个老者比小公主记忆里的模样苍老了很多,却仍旧慈祥温和,他的身边跟着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妪。
这两个老人见到祝凌第一反应便是从袖中掏出用红绳拴着的厌胜钱,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她手中。
老妪抓着祝凌的手,笑眯眯道:“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哩!”
记忆于此间重叠,祝凌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笑着收下了这两枚仍旧带着暖和体温的厌胜钱。
“去岁遇到你兄长,闲聊几句后倒是忘了给他。”老者笑得很是慈祥,他从袖中又取出两枚,“今年又遇到了,就拜托女郎将去年与今年的祝愿一并转送了。”
他们一家人模样生的好,老掌柜很难不留下深刻印象。而连续三年在岁节都有遇到,按羌国的说法,就是有缘。于是这两个老人家逮着祝凌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晚辈,好一番温柔的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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