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对我这么感激了,我如果不同意,岂不是伤了一位老臣的心?”祝凌在意识里回复系统,“是他先提出来的,我不过是顺势应下罢了。”
夏诚佛的失态也就是一瞬,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略微外显的情绪,他先是笑着回应了祝凌,然后才将她带上了通往夏国营地的马车。
等到了夏国营地,营地门口站着一个满面焦急的侍女,见他们一行人回来后,疾步上前:“夏大人。”
夏诚佛上前一步:“发生了何事?”
那侍女压低了声音:“在您走后,玉姝公主又因为梦魇而惊醒,如今不吃不喝,将我们全都赶了出来!”
夏诚佛拧起眉,看样子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他将为难的目光转向祝凌:“明珠公主,您看……”
“我去试试吧。”祝凌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语调似有种能抚平人心焦躁的魔力,“她既然让你们退远些,你们便不必跟上来了。”
“是。”那侍女脸上的不安略微平复了些,“公主这边请。”
她将祝凌引到一扇门帘前停住脚步:“您从这里向前走,经过外间绕过屏风,便能见到公主了。”
她的声音比在外面的时候压得更低:“公主不让我们接近,婢子只能将您送到这儿。”
祝凌向她点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敏锐地察觉到,营地布置的格局与她昨日来时不一样了。
她穿过外间绕过屏风,层层帷幔之下,床上的锦被之中,鼓起了一个小小的被包。
祝凌刚靠近,那个被包便被掀开,露出一张脸颊绯红的带笑容颜来。
夏晚着一身素色衣衫,半倚在床榻上,声音轻却如蜜糖:“小公主。”
祝凌被她拉住了胳膊,她挑眉:
“整夜梦魇?”
“辗转难眠?”
“以泪洗面?”
“我梦到小心肝不要我了,自然梦魇,怕梦里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所以辗转难眠,想起梦中的心情,故而以泪洗面。”夏晚的手指搭在祝凌手臂上,被热烈的颜色衬托得如玉一般,“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梦里伤我便罢了,怎么如今非梦中,你还对我如此冷漠绝情?”她的另一只手按上心口,眼眶瞬间湿了,“莫不是……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梦?”
“晚晚———”祝凌弯下腰,扯下夏晚搭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你如果把用在我身上的心力用在萧慎身上,百炼钢也能化绕指柔。”
“可我的心,早就挂在你身上了。”夏晚直起身子,手抚上祝凌的面颊,“小心肝若是男子,只凭这容貌,怕也是宋朝在世呢!”
“若我有宋朝之美。”祝凌道,“那晚晚就是我见犹怜。”
她在“我见犹怜”这个词上咬了重音。
夏晚脸上的笑更深了些:“小心肝若怜我,我何要老奴?”
祝凌:“……”
是她输了。
比厚脸皮,她真比不过。
见祝凌无言,夏晚微微一笑,她往后一仰,又陷入了绸缎锦被里。
“我整夜梦魇、辗转难眠、以泪洗面,现在见了救命恩人,才敢入眠。”她道,“小心肝既怜我,不如与我讲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祝凌见她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内心松了口气。
夏晚扯过锦被盖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要听才子佳人。”
“才子佳人啊……”祝凌笑了笑,“那听琵琶的故事?鹦鹉声犹在,琵琶事已非。堪伤江汉水,同去不同归。”
夏晚蹙眉:“我不想听生死相隔的故事。”
“那换一个。”祝凌好脾气道,“讲‘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如何?”
夏晚的眉蹙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小猫在撒娇:“你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故意戏弄我。”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祝凌看上去竟觉得她有几分像挽挽:“我不听史书上有过的故事。”
听起来颇有些无理取闹。
“如果不听史书上有的故事———”祝凌也不恼,她将《金斧头银斧头和铁斧头》的故事,略微改了改讲给她听,“那我这里有一个关于斧头的故事。”
她将那个樵夫的故事讲给她听。
“诚实、贪婪、一无所有……”夏晚突然看向祝凌的眼睛,她的眼里仍是带着笑的,像是醉人的美酒,惹人惦念的蜜糖,“真是个好故事。”
“作为回报,我也给小心肝讲一个故事。”夏晚用手支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心肝带我去佛寺上香,我们两突然走散了,小心肝到处寻我。”
“这时有一个人冒出来,他拦住你,问你在找谁,你说你在找晚晚。”
“然后那人问你,你要找的晚晚,是倾国倾城的晚晚,是小家碧玉的晚晚,还是丑陋不堪的晚晚?”
———这完全就是祝凌刚刚讲的故事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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