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查手机,突然眼皮一跳。
周玉笙的未接来电。
三个,控制好了时间,每隔十五分钟一通,最后一通是三个小时之前拨的。
应该是明霞去跟周玉笙汇报了。
宋洇咽下整杯热水,烦躁的感觉像是能把人吞噬的无底黑洞,漫无边际的阴翳蒙蔽心脏。
她抬脚,在别墅寻了一个小角落,给周玉笙回拨。
电话“嘟”了三声,通了。
“周总。”是宋洇先开口。
和周玉笙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宋洇很清楚周总为人处事的风格。
他不先开口,是想给她压迫感。
以前是对付竞争的公司,现在拿来对付她。
“宋洇,”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清润中透出几分苍老和阴鸷,轻哼,似笑非笑,勉强算客气,“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
奥斯陆郊外别墅的角落里,虚弱的女人抬眼,发现了一枚窄小的铜镜,是拿来装饰用的。
镜中的她黑发如瀑,小脸苍白,鼻尖凝着细密的汗珠,细薄的嘴唇因为病气泛着白。
宋洇垂眼,心里略微波动。
“周总抱歉,我来挪威这边水土不服,发了烧昏睡,当地的医生刚刚开了病例和药,我等会将凭证拍给您,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
她抬了手,轻轻地蹭过自己的脸颊,意料之中,没有粉底液的触感。
接电话的慌乱和烦躁中突兀地生出几缕不真实的温暖。
傅晏……帮她卸妆了。
那头,周玉笙冷笑,似是不信,连句客套的关照话都懒得给。
宋洇伸手,将小铜镜翻转,收敛乱了的思绪。
轻声:“周总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洇,没有事叔叔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叔叔从情感上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就算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也一直信任你。”
虚伪至极的回答。
宋洇懂他的言下之意,语气没变,缓声:“周总您是知道的,宋洇到现在为止没有干过一件背叛周氏药业的事,也从未给周氏药业抹黑。”
阴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周玉笙顿了顿,问:“那么宋洇你给周氏药业又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他嗤笑,细数:“当年你父亲出事,是叔叔不计前嫌救了你和你母亲,填补了十七个亿的窟窿。叔叔送你上大学,给你学习、工作、锻炼自己的机会和途径,宋洇,你没忘记吧?”
宋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低头看自己脚下的影子,矮小得缩成一团,像是遇到坎坷就瑟瑟发抖嚎啕大哭的幼儿。
她托举着电话,无暇娇艳的脸上露出几分悲哀的神色,轻声回答:“没忘。”
“没忘?”是反问,也是不信。
周玉笙似有不解:“宋洇,叔叔一直是很看好你的,叔叔当年起家是你父亲给我指明了道路,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和信任。你作为他的女儿,该是聪明、明事理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拎不清?你将来是我周家的儿媳妇,以后起樾也要你帮衬。叔叔一直觉得,把意思摊得很明白,你心里该是明白的。”
一顿,似乎终于到了重头戏,“你跟傅少闹出这样的事叔叔都不介意,但是说好的嘉汇和周氏药业的单子,你怎么能辜负叔叔的殷切希望,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没拿下?”
紊乱的心绪、烦躁的感觉越堆越多,宋洇又有生病时喘不过气的症状。
她无力反抗:“周总,来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声音有些弱,“您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
那天在周氏药业总部,宋洇答应了说一个月内搞定傅晏,他们才让她离开,现在为什么又要步步紧逼,是因为明霞的电话改变了周总的主意吗?
周玉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了旁的事:“宋洇,你母亲的心理医生今天跟我打了电话,说她最近的情况不错。”
短短的一句话,让宋洇纤薄的身体都开始颤抖。
他什么意思?
周玉笙笑笑,“宋洇,提这个,不是说叔叔想挟恩图报,只是想提点你,不要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能飞,”他说,“叔叔给你钱和机会,也照顾了你们母女七年,不是白给的。宋洇,你可不能没有责任心地说走就走。”
宋洇像是一根绷紧的弦,被拉到极致。
她有一种游离在边际的危险感,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喷。
突然听到关门的声音。
宋洇朝门口看去,玄关处,傅晏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外套,手中提着几个纸袋,扔到圆木的柜子上。
男人收了黑伞,慵懒地回眸看她。
像是掠过七年的时间,在无意间窥视到了宋洇现在的人生。
真狼狈。
宋洇有一瞬间的难堪,电话那头周玉笙听不到这么细微的声响,还在提点她,要她不背叛周氏药业,要她源源不断从傅晏这里为周氏药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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