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他脸颊的胡茬,又重新开始扎手起来,往日她那么嫌弃,这会儿劫后余生,竟觉得这触感十足美妙。
“我回来了,见到了你,哪里还会着急别个,单单瞧你还瞧不够。”
她在晕过去前犹在挣扎,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或许再没有睁眼的机会了,可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却不是他,熙宁只觉不甘。
赵侯的紧张情绪,叫她温柔的情话渐渐缓解,熙宁随口问了句,“是谁发现了我?”
赵侯这时候又想起夜里看到得,桑仕秾焦急不已的表情,叫他心中一紧。
那急切又担忧的情绪,似乎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是桑仕秾,我同他分道而行,正好被另一路贼人引到了苍山那边去,后来接到他信号烟火的提醒,这才急忙调头到了这边来。”
熙宁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苍山行宫里待着,桑仕秾着夜行衣前来寻自己,那时候他要装作已经叫许佳处理的样子,一路东躲西藏才进了行宫,后来也是在他的帮助之下,自己才顺利离开了赵侯的视线,从行宫之中逃了出来。
她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亏欠了桑仕秾良多。
他像是极尽包容的长者,只要自己有所求,桑仕秾定然会全力满足。在西旗之时,他似乎说起过,他还抱过还是幼儿的自己。
熙宁一直忘了问他,他同自己从前到底是何关系。
第94章
熙宁因这次的事情受了惊吓, 良医便嘱咐要卧榻静养,那日细君前来照看,熙宁见她额前依旧带着头绷, 便赶忙起身叫人看座。
“阿娘身子不爽利,派人来瞧瞧便罢了, 哪里需要亲自过来。”
细君是个周到人,心里惦记着单叫别人过来看了仍旧不能放心。
“不过几步路,今日那毛病没有前几日发作的厉害,赶紧过来瞧瞧,不单是你我也惦记着这未足月的孩儿。”
熙宁忙把良医交代的话一一同细君说了,“头前也虚弱了一阵子, 在宫里一群人照看着,我心里安生了,身体恢复便越发快了, 今日起身已经觉得无碍, 只是良医还叫静养罢了。”
细君也说正是这个理, “为了稳妥咱们也得再躺上两日,若是你觉得憋闷, 便将家里人接来解解闷,听说都安那边还有你的祖母和哥哥。”
熙宁点了点头, “祖母如今在女观中修行,说好是待我生产之时将人接来的。”
至于柳熙覃,他自己的身子也不好,熙宁不敢叫他舟车劳顿, 再说女人生产的事情,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来了同赵侯两人再起冲突, 自己要被他两个活生生气死。
熙宁看着日光之下,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的细君,心里有些异样,“阿娘头痛的毛病还是会时常发作么?”
细君缓缓点了点头,“开始只是头疼,近几天夜里休息不好,整夜觉得腿疼的厉害,如今可真是老了,左右是不中用了。”
“阿娘找良医看过了没有,休息不好可是比什么都伤身的。”
细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头疼是自老赵侯故去之后便有的,腿疼和胳膊疼是近一两年新得的毛病,如今自己好似那用了多年的破车,身上哪哪儿都是毛病,折腾的她日夜难寐。
“当下阿娘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亲手抱抱自己的孙儿,再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细君对这孩子寄予厚望,中行显多年行军在外,细君也知道儿子辛苦,母子俩都在窦君的重压之下喘不过气来,越是这时候赵侯越是不敢谈婚姻大事。如今便好了,窦君殁了,赵侯已然大权在握,甚至连西旗马一事都已经顺利解决,宏图霸业只剩最后一步。
若是将独山国收归囊中,那距离问鼎天下便只是最后一程子路了。
细君没有儿子的那般野心,她并不向往做那天下第一人的阿娘,到了这把年纪只想着同旁人一样含饴弄孙便很好了。
细君想到这里从自己腕上摸下一只玉镯,“这镯子是显儿的阿爹送我的,那时候我也是才怀了显儿,窦君并不喜欢我,这也不是什么中行家传家的宝贝。我才大概是他回宫随意买来的,这可是我宝贝了一辈子,我知道显儿对你是什么模样,贵重的东西你也不缺,这个赠与你,便是传承的意思。”
熙宁将那镯子接了过来,她很喜欢细君说得那两个字——传承,生命延续本就是传承,这个镯子的寓意实在是好。
只坐了一会儿,便见日头西斜,赵侯这日似乎格外的忙,细君等了一阵便说有些累了。
“这阵子少见这样的困意,可见确实是累着了。”
熙宁见细君这便起身要走,也不顾细君劝阻执意要将她送到殿门之外。
细君走出了几步远,忽然停下嘱咐了熙宁一句,“今日不知怎么的,倒是有些想念显儿,他忙完了政事,叫他来我殿中瞧瞧,我也好几日不曾好好同他说过话了。”
熙宁点头称是,“阿娘若是想他,我着人去找便好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必急于这一时。”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