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这事,叫熙宁有些忧心。
“总还是要放我在郦下转转,除了我还有小孩,好容易有这样悠闲的日子。”
赵侯将一切安排妥当,又赶来给熙宁上了上紧箍咒,这才准备起身回大殿休息。
“叫桑仕秾一起陪着吧,晨起出门,落钥前赶紧回来……”
看熙宁还有话要讲,他赶忙叫她打住,“莫要再谈条件,我意已决。”
熙宁无奈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为什么是桑仕秾作陪,“桑仕秾也是都安人,他对郦下一无所知,怎的不叫万三作陪,三爷可是郦下人士。”
“他另有任务。”
赵侯整理好衣裳皱褶,叫盖盖将殿门打开,正要迈步出去,“近来宫中恐怕不平,若有异常,万三会送你和小孩出宫。”
熙宁的心陡然揪紧,方才他表现的那般轻松,她以为此事是万无一失的。
“君侯——”
赵侯却摆摆手向远处去了,“早些休息了吧。”
只余背影罢了。
盖盖留在熙宁殿外守夜,他看赵侯离去便准备无声的将殿门重新关了回去,熙宁正立在殿内,裹了裹衣裳向他点个头算作招呼。二人距离不算太远,熙宁一直双手抱胸,盖盖便以为他觉得殿内有些冷。
“殿中长久的不住人,确实有些寒气,明日我叫宫人在殿中再点上一盆银碳,好生烘一烘大殿。”
熙宁却说不必,“不用如此麻烦,殿中很是温暖,只是我当下衣物穿得太少罢了。”
盖盖很是善解人意,虽看熙宁里外裹了好几层,既然他说自己穿得少,那便是穿得少罢。
熙宁天鹅一般光致致的颈项露在外面,实在是副好景致,只是他咽喉部分的结却较男子小些,甚至还不如他们这群净了身的内侍们。盖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除了这处,其余倒是不觉得有何异常,想来是他多心,他安心退出了殿外,又恢复了守夜的模样。
熙宁独自回殿中还在想方才同赵侯的谈话,所以窦君若是被赵侯逼得急了,也不知会出现什么险事,赵侯身边只跟着一个万三,恐怕还是不妥。
熙宁重新躺回榻上,闭眼却再睡不着,脑中来回想着公宫之中的人和事,祈愿赵侯此次行事安全,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这个位子难做,原以为回到郦下便能稍事休息,却原来不论何处皆是危机四伏,也不知他是不是铁打的身子,做完这许多事情竟还又跑到自己这里闲聊几句。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天光渐亮,熙宁这才慢慢睡熟了过去。
第二日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熙宁醒来时已过了早膳的时辰,小孩特地为她留了一盅菌菇汤并几只水晶虾饺在灶上热着。
小孩见她终于醒来出了门,有些兴奋的语气讲着自己的新发现,“公宫中的美食众多,连小小晨食都如此讲究,我瞧到有四五种花样,全是未见过的样式。若不是来了郦下,恐怕这辈子不能有机会享受如此美味。”
“这些都是宫中菜肴,要的便是精致和讲究,豆腐要切得细丝一般能穿针,鸡肉要熬得一点油水都品不出,还要尽力还原出嫩豆腐的味道来。”
小孩听得犯糊涂,照柳大哥如此说来,宫中之人为何总要做这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事情。
“鸡肉要做出豆腐的味道来,那何不直接做一道豆腐羹,一样鲜美还更简单。”
熙宁只淡笑回应,“咱们今日上宫外去瞧瞧街边小味,自定远门出了宫,那是同宫中精致完全不同的两种风貌,虽然粗糙,可滋味一点不差。郦下百姓最是常去,赵侯说他儿时也曾偷偷溜出定远门去,足能逛上一整天。”
小孩一听便直了眼,一刻也等不急,立马要上定远门外瞧瞧去。
盖盖得了赵侯准许,带着二人自定远门出了宫,桑仕秾却已在宫外等候。他垂头抱剑,也不知在思考什么,看着几人过来也不显热络,不过冲着熙宁点了点头罢了。
熙宁却向他殷勤介绍着,“张盖盖,你见过的,我自都安郡才到郦下,赵侯身边的那位宫人便是他。”
他依旧一张木呆呆的表情,情绪也无波澜,“有些印象,张内人。”
盖盖连忙叫他改口,“这里是宫外,不兴叫内人,您也叫我盖盖便好。”
“拖你们几位的福,我已一年有余未曾出宫瞧瞧了。熙宁不在,守着那偌大的空殿阁,实话说是有些寂寞的。”
小孩便问,“怎么不将你调去别处,守着空屋子不是很浪费财力?”
“你有所不知,咱们公宫里主子少,窦君身边同辈的主子先后都去了,几位公子另有封地,老赵侯的夫人更少些,正经主子只剩咱们细君一人,如今的赵侯身边无人,算来算去只这么几个要侍奉的人罢了,便也轮不到我这没根没底的小内侍了。”
小孩“哦”了一声,“赵侯公宫竟没有女主人么,这同燕君可不相同,燕君十四便有了大公子,他同赵侯差不多的年纪,可他的大公子院里已经有两位小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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