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这么一个纨绔风流的废物,用得着皇帝亲口构陷吗?何况湘平郡主还为此受了伤,刺驾一事已经是无可置疑。
她缓了缓声音,道:“母后知道右都御史邓诲邓大人吗?”
邓诲其人,太后当然听过。安平侯被他参奏过,当时太后心中还很是气愤,特意问清楚了邓诲的官位来历,问完之后意识到对方是正二品大员,离入阁只有一步之遥,自己拿他没办法,于是只好假装没听过。
“邓诲是出了名的忠直敢言,他元月初九回京当天,就进宫觐见了皇上,儿臣让驸马去朝他打探风声,驸马说邓诲告诉他,表弟的罪名属实,连邓大人都这样说,母后觉得还能有什么疑问?”福容大长公主反问道,“当年父皇还在时,邓诲犯颜直谏,父皇怒极之下要把他拖出去杖刑,邓诲都面不改色,后来父皇后悔之下称赞他耿介直臣,这是满朝皆知的,邓诲都没有异议,朝中就不会再有人为此质疑。”
太后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她还是摇了摇头:“福容,哀家不信善儿会做出刺驾的事。”
福容大长公主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您是不是年纪大了不清醒!”
太后看她一眼,福容大长公主已经做好了再挨一耳光的准备。然而这一次太后没有打她,只淡淡道:“你走吧,哀家知道你看不起梁家,觉得梁家丢人现眼,不配做大晋嫡出公主的舅家,更觉得梁家会连累驸马,你往后不要来慈宁宫了,和哀家划清界限,自己在公主府里和驸马好好过日子,梁家的事,哀家一力承担。”
福容大长公主一顿。
那一瞬间,她发觉母后老了很多。原本乌黑茂密的鬓发间冒出了点点白丝,总是严妆的脸上不施脂粉,疲态和纹路清晰可见。
她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哽咽道:“母后……儿臣求您,别再固执下去了,您再一意孤行,只会令皇上不悦,难道舅舅他们就能过的好吗?您信儿臣,等将来事情慢慢淡了,儿臣肯定还是会在皇上面前为舅舅家说话的。”
太后瞥了她一眼,突然道:“你叫哀家信你,那你怎么就不肯信你舅舅和表弟不是那种人呢?”
福容大长公主愣住。
太后终于落下泪来。
“我知道他们不成器,好惹事,可是我也只有这么几个骨肉血亲,也只有他们一心一意为我。”
“当年我刚入宫封了皇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大的运气,是我一步登天,只有阿舜悄悄问我会不会受委屈。”
“宫内的、宫外的,没有人不怀念昭贤皇后,我初入宫不懂那么多,做错了事,容妃她们就敢当面说昭贤皇后贤德,我比不上她;先帝也责怪我,说我沉不住气,行事冒失,不能和柳燕然相比。”
“是啊,我比不上她,她的名字是从《道德经》中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取的,嘉州名门出身,自幼和兄弟一起长起来,眼界胸怀哪里是我这末流门第能比的?她还生有两个嫡出的皇子,哪怕她死的早,全家都没了,她的孙子一样能做皇帝,和先帝合葬的还是只有她一个。”
“我有什么?我出身不高、才学不精、不够聪明,人人都说我哪一点都比不上昭贤皇后,可唯有一点,我的娘家还在,他们虽然不成器、不出挑,可也是一心一意为我打算,家里没什么家底,他们入宫探望我的时候也知道悄悄给我带银两,怕我在宫里吃紧被人看了笑话。”
“哀家在这天底下只有这些个骨肉血亲,哀家想让他们过得更好些,有什么错?”
太后失声痛哭:“是,他们是眼皮子浅,难当大任,可是他们从没有什么坏心,何以至此,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要背着污名啊!”
福容大长公主欲言又止,但看着太后哀哭的模样,她眼眶一红,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太后拂开她的手,别过头去:“你走,你明天一早就出宫!”
福容大长公主抹了把泪,终于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从佛堂里退了出去。
桓悦送到温泉庄子中的珠光锦一匹都没浪费。
珠光锦因其绚丽繁复,日光照射下泛点珠光而得名。寸锦寸金,每年贡品不过二三十匹。徽宁三年的珠光锦一共只贡上来二十匹,桓悦也不管太后能不能穿如此夺目的衣裙,孝敬且敷衍地送往慈宁宫七匹,明湘不能越过太后,故而得了六匹。后来零零散散又赏出去几匹,内库中剩下的四匹被全部送来了明湘这里。
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明湘看着过分华彩辉煌的珠光锦,命人从清溪小筑把盛仪郡主叫来,分了盛仪郡主一半。
盛仪郡主大喜:“好阿湘,我就知道你心里最爱的还是我!”
明湘:“……倒也没有。”
然而盛仪郡主已经欢欢喜喜转过头去,命人将清溪小筑中的绣娘传来,要连夜赶制去花宴穿的新衣裙。
“你放心,阿湘。”盛仪郡主信誓旦旦道,“等到花宴那日,肯定没有任何人能夺走我们的风头。”
明湘:“我不需要!还有,这是个争夺皇后之位的花宴,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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