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
雪醅领命,明湘轻叹:“可惜了,三年只有这一只青鸟最为出色,潜入了采莲司,却折在陆兰之手里。”
她摆摆手:“厚待他的家眷,在原本的成例上再加一倍。”
话音未落,一道十分轻快的声音传来:“什么再加一倍?”
雪醅连忙拜倒:“皇上。”
桓悦也不要门前的侍从打帘,自己掀帘而入。他显然刚刚沐浴更衣,面颊带着热气蒸出的绯红,只穿了件黛蓝圆领袍,微湿乌发披散,眼如春水、霞姿月韵。
因为白日里刚和桓悦对着哭过一场,明湘刻意动也不动,只道:“怎么不穿厚些,头发也不绞干,当心受寒。”
明湘自己身体不好畏寒,对保暖看得格外重,实际上桓悦从西暖阁到东暖阁只需要穿过一间烧着地龙的正厅,半点风也吹不着。
果然她这副毫不客气的模样反而让桓悦很是高兴,他径直在榻旁落座,弯起眼睛笑道:“皇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还没等明湘答话,他又转头望向雪醅,随意道:“又有什么事,说来让朕听听。”
明湘抬手将雪醅呈上来的密匣推了过去:“自己看吧,南齐采莲司换人了。”
密匣中一式两份,一份是青鸟千里迢迢传回来的原件,另一份则是白部书吏抄写备份的存档。桓悦将存档翻了一遍,旋即抬头:“这样说来,曹案就能解释通了。”
“是啊。”明湘道,“想必是采莲司的暗探要奉命撤离,怕留下太多线索,才匆匆灭口曹耀宗与曹伯正,嫁祸曹伯正只是顺手为之——不过若那个南琴真是采莲司暗探,应该已经撤走了,三条线索断了一条。”
前半部分的话桓悦都能听懂,毕竟白天才刚刚听完曹案始末。但最后一句话桓悦不大理解:“什么三条线索?”
明湘解释道:“曹案查到现在,可以从三个方向深挖:第一是曹旺、曹耀宗留下的账本;第二是南琴;第三是曹伯正为什么会死在京城增化巷里。”
说到账本,桓悦瞬间转移了方向:“我大概看了看账本,上面牵涉出的官吏品级不高,人倒不少,若是要全部发落了,恐怕又要生出乱子来。”
他毫无恚怒之色,眉眼弯弯似有笑意:“等朕空出手来,才好慢慢收拾。”
明湘余光瞥见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桌面,顿时心中一紧——以她对桓悦的了解,这是心中不耐至极,要下狠手了。
“衡思。”她身体前倾,轻唤了一句,“你不必事事亲为,不该背的骂名也不要背,处置这些低阶官吏,为此引得物议纷纷,很不划算。”
辉煌的灯烛之下,桓悦扬起眉梢:“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朕不信他们白白收受银子,却不知道曹家做的是走私马匹,只凭这一点,他们就死不足惜。”
“我知道。”明湘耐心道,“处置他们不是错事,所以骂名也不该由你来背。”
桓悦眨眨眼,灯光下眼波流转,生出几分幼狐一般的狡黠:“皇姐打算让谁来做出头鸟?”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轻轻说出了那个答案。
——“内阁!”
“内阁!”明湘断然道。
为什么是内阁?
“当年太、祖皇帝废丞相设内阁,一是为天子分忧,二是因为丞相本就在天子与朝臣之间转圜,避免君臣冲突过甚,没有了丞相,内阁自然应该担起这个责任。”明湘合起双手,十指交叠,“不过我看,内阁第一点尚可,第二点么……那可是一点都没做到。”
如果内阁阁臣在此处听见湘平郡主这一番毫不客气的指责,恐怕要大呼冤枉。
先帝在时大权独揽,哪位臣子胆敢拉着百官和皇帝唱反调,就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内阁没有半点发挥余地;而皇帝登基之后,一直以温和宽容的形象示人,除了当初因为设立鸾仪卫和朝臣们拉锯数日,之后从来都很好说话,加之明湘会主动帮他分担责任,也没有和朝臣生出极大的冲突。
朝臣们不知道,皇帝安静了三年,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稳定局势,顺便睁大眼睛看仔细他的朝廷里都是什么人。现在皇位已经坐稳,宗室无比安分,该摸清的局势都摸清了,等禫祭完先帝出了国丧,皇帝就准备提起他的屠刀,磨刀霍霍先宰一批。
待宰的猪羊还没有被宰的意识,刽子手本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桓悦抚掌笑道:“皇姐聪慧,内阁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也只好换几位能干的阁臣了。”
长安街另一头,次辅杨凝正在灯下翻阅书稿,突然感觉背后寒意徐徐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明湘一笑,不再多言,问桓悦:“你吃不吃点心?”
桓悦立刻坐正了身体:“吃,皇姐你吃什么?”
明湘的宵夜通常是一盏酥酪,配两碟精巧点心。李老太医嘱咐她少食多餐,因而点心分量很小,一碟只有三块,还都是一口一个。
今夜的两味点心是澄沙乳卷和如意糕。‘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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