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外面的狐裘,在小榻的另一边坐下。明湘畏寒,郡主府中早早烧起了地龙,屋外寒冷,室内却暖意融融。两盏热茶入口,原本冻得发白的面容上渐渐涌起血色来。
见皇帝面色转好,明湘才问:“怎么突然过来了,天寒地冻,也不怕染了风寒。”
桓悦捧着茶盏暖手,闻言言简意赅道:“太后传召安平侯夫人及安平侯千金入宫说话。”
明湘顿时心领神会——太后想替自家侄女在皇帝后宫里谋一席之地,这早已不是个秘密了。
但她瞥见皇帝泛白的指节,仍有些恼火:想提拔母家在情理之中,但逼得九五之尊躲出宫来,也未免太过了些。
桓悦见她脸色不佳,倒过来安慰她:“皇姐放心,太后无非是令我去慈宁宫坐坐,说教几句,我是懒得搪塞她,才出宫来的。”
“慎言。”明湘抬眼看他一眼,“太后毕竟是你我的皇祖母,此等不敬之语若被听去,明日御史的折子就能淹了你。”
桓悦莞尔一笑,起身朝明湘作了个揖:“千万请皇姐替我保密,使我免受御史参奏之苦。”
明湘失笑,指尖凌空点了点他:“还要茶吗,下午厨房新制了几样点心,也一起拿来给你尝尝。”
见桓悦点头,明湘便命侍女去取茶点,而后道:“太后虽然……虽然行事不那么妥当。”总想将自己的侄女塞给孙儿。
“但你也该早做准备,等转过年之后,朝中必然要提立后纳妃之事,与其等朝臣们举荐,倒不如你自己选好。”
当年皇帝登基时不过十三岁,本也未到充实后宫的年纪。又经历了魏王之乱,朝堂不大安稳,索性公开表示思念要为皇祖父守丧三年,三年之内,一概用度均按守丧的孝子贤孙来办,不因皇帝的身份而破例。
朝臣们一听大惊失色,生怕年幼的皇帝过分自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朝堂再起变乱。于是朝臣们在御门外苦苦恳求,表示皇上纯孝此乃大晋之幸,但先帝在世时慈爱儿孙,定然不忍皇上为之自苦,请皇上收回旨意,只按旧例以月代日,服丧二十七日便罢了。
朝臣们在御门外三拜九叩苦苦相劝,首辅抖着一把花白的胡子追思先帝,边说边哭,涕泪俱下,场面十分感人。
于是在朝臣的苦劝之下,皇帝终于收回前旨,只表示三年之内不提后宫之事,以此代守丧之礼,以慰皇祖父在天之灵。
如今三年眨眼便过,盯着后位的人家不在少数。听闻叶首辅的孙女年方十五,正当妙龄;成国公的女儿今年十六,美似天仙。更巧的是都未曾言及婚配之事,显然是有所打算。
因着这些重臣家中的千金都未许人,就连心心念念想要提拔娘家的太后都少有的退却了几步。纵然总召安平侯千金入宫,也没敢将主意打到皇后之位上,只想替侄女谋个贵妃当当。
各位重臣摩拳擦掌,只等明年。明湘思及此处,不由得忧心忡忡,所以特意提醒皇帝,与其被朝臣推着走,不如先下手为强,自己选个合心意的。
她话刚说完,皇帝扬起的唇角立刻放平:“皇姐怎么也开始催促朕了。”
明湘未料到他作此反应:“怎么,皇上心中已经有所打算?”
这么一问一答之间,皇帝立刻察觉明湘变了称呼,连忙道:“我不是朝皇姐发脾气……哎呀,我只是如今不想考虑这些!”
说着说着,皇帝的语声慢慢低了下去,他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举起手中的茶盏,默默低头饮茶。
明湘怔了怔,她一向谙熟皇帝心思,此刻却也揣摩不出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她偏过脸去,仔细打量着皇帝的面容。
不得不说,皇帝生的其实极好。
他生母孝德皇后当年是闻名京城的美人,皇帝长相随了母亲,眉如黛、眼如星,顾盼之间脉脉含情,其美貌竟不逊于孝德皇后生时。
所以说那些位千金贵女心心念念想入宫,也未必是一味冲着皇后之位去的,爱慕皇帝容色的亦有不少。
明湘没能从皇帝的神情猜出他所思所想,反倒将皇帝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抬袖,杏色广袖遮住脸,委委屈屈道:“皇姐,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太后日日旁敲侧击,我已经很烦心了。”
语气三分嗔怪,居然有些像是撒娇。明湘若有所思,心想难道他心有所属,只是那女子的身份不合适?
这个念头在明湘心头悄无声息地掠过,她转头看见侍女梅酝奉茶点上来,明湘笑吟吟将碟子推过去,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好了,你今日来的巧,有现做的桂花酥糖。”
皇帝盖在脸上的袖子顿时放了下来,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看过来。
郡主府里的几个厨子手艺都不错,概因明湘的密友盛仪郡主此生爱好有三:美色、美景、美食。且十分乐于和明湘分享,前者明湘敬谢不敏,最后一样倒是很乐意接受。
二人细嚼慢咽地将一碟桂花酥糖分食,再抬眼望向窗外时,天色已经昏暗。
梅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灯烛尽数燃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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