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踪迹。
“也是可怜人。”她倚在窗边,自言自语。
“——谁是可怜人?”
薛无晦推门进来。他当然还是“白泽”的样子,面容平淡到模糊,只眼睛又黑又亮。他背着一个医药箱,一走进院子里,就带来一股淡淡的药味。
“白泽大夫回来了?”云乘月笑了,“今天这么早,孩子们也肯放你回来?”
“请了半天假。”他放下药箱,在院子里坐下,面无表情,“再说,药用完了,洛小孟才要去拿货。”
薛无晦目前的身份,是某家医馆请来的大夫,最善给小儿治病,忙得成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冷冷淡淡的样子,许多大人一见就怕,可孩子们总喜欢往他跟前凑,一个个都变得乖乖的,最多拉着他衣角说“要白大夫喂糖”,然后在屁股上挨大人一巴掌,骂他们“没礼貌,白大夫是给你看病的,不是给你买糖的”。
但薛无晦的药箱里到底是装满了糖果,是很便宜的小小的糖块。云乘月去看过他,他坐在医馆里,总是冷着脸,飞快地看病、开药,在喊“下一个”的时候,又飞快地给孩子们嘴里塞一颗小小的甜滋滋的糖。
大人们就很不好意思,又很感激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来看病的孩子里,有一些是护身蝉的受害者,也有一些是单纯的生病。但不管哪一种,都很容易哇哇大哭,吵得人耳朵生疼,连他们爹娘都烦。可薛无晦还是那么端坐着,冷淡得不容动摇,说话语速都不曾变化。像个定孩神针。
云乘月很佩服他。她自问是受不了耳边那么点大的孩子吵吵的,她会头疼。
“前几天,我让庄清曦查的事情……”
她将结果告诉了他。
薛无晦也露出惊讶之色:“这么说……”
“不无可能。”云乘月说,“不过,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先别管她,顾好我们自己。”薛无晦倒是全不在意,“我们再来说说梅江宴的事,你在场内,行事须万分小心,我会在场外做好其他布置……”
……
梅江宴举行的那一天清晨,也有人倚在窗边,喃喃自语:“我究竟能做到什么?”
这句话无人听见,无人回答。
时间只是顺利地来到了宴会将开之时。
风还冷,雪还下,阳光却带上了明媚之意,空气也通透许多。
梅江宴在京郊举行,就在蜿蜒而过的江边。江畔梅林绵延,白的、粉的、红的交织成云,落英纷纷,芳菲处处。据说其中还有百千年的古梅树,守护京城至今,依旧年年春色动人。
为了这次梅江宴,季双锦从一月初就进入了忙碌状态,有时饭都顾不上吃。作为三清阁的官员,他们要清查环境、排除危险,确保最近频发的“半死灵闹事”事件不对梅江宴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季双锦忙得很高兴。
自从上个月与云乘月一战,她就像突破了什么瓶颈,短短一月内,她就观想出了一枚新的书文——醉,修为也突破到了第四境初阶。
第四境——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在三十岁之前达到这个境界!
季双锦很高兴,加上阿苏彻底康复,每天很精神地跟在她身边,她就更加高兴。她也因而愈发笃定:朝廷和护身蝉都没有问题,是云乘月被邪祟蛊惑,走上歧路。
如果能把乘月拉回来……
虽有这个念头,季双锦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因为太忙,她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
仅有的一点空闲里,她又忙着研究新得到的“醉”字。这枚书文非常特别,笔画飘忽、光泽闪烁,仿佛一坛美酒,散发着醉人的醇香,轻易就能动摇人的神智。
季双锦有些惊奇:自己竟然能领悟出这样的书文?她很少喝酒,平时顶多喝一些甜甜的米酒,从不知道那些辣口的酒有什么好喝的。
除了意趣之外,这枚“醉”字的法度也有所不同。
她自己以前的书文,“礼”、“悦”、“冰”、“火”都是秀丽端方的楷体,一笔一划皆从定式,宛如大家闺秀。
可这枚“醉”字,却是一枚风格狂放的草书,其形飘飞奔放,好似一人醉里挑灯看剑,月下举杯邀舞。
总觉得,和她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自己的书文,怎么会和自己格格不入?真要是格格不入,那根本观想不出来。
季双锦失笑:她一定是太过忙碌,都忙傻了。
“双锦。”
她连忙收起书文,回过身,同时解释:“我没偷懒,我是来检查阵法边缘……”
来人忍俊不禁:“我可不是来抓你偷懒的。”
乐水一脸的笑,又侧过脸低低咳了两声。
在今天这样正式的场合,他到底也穿上了暗红色官袍,却又披了一身围镶貂毛的披风。他人本就不算高,这样披风一裹,愈发有点压个子——可说不定也不是衣服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身躯仿佛也佝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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