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锦?”
乐水披一身嫩黄的斗篷,正慢悠悠地走回来。嫩黄的斗篷很少见,外头不少人都在往这里看,而他仿若未见,只对她笑起来。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哦我知道,你是来看阿苏的是不是?你不用担心,我前后换了三个大夫给她看,都说是风寒入体。身体强壮的人都是这样,要么三年不生病,要么一病就来势汹汹,过几天就好了。”
乐水还是老样子,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说起话来就唠唠叨叨个没完。
季双锦客客气气地回道:“劳乐公子挂念。阿苏是我的人,本该我来照看,却再三劳动乐公子,我实在惭愧。”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不用和我客气。”乐水摆摆手,又将手里东西往她这里一塞,“喏,这个给你。”
明明是白天,他手里却提了一盏灯笼,现在塞给季双锦的也是这盏灯笼。这灯笼润白素雅,绘着牡丹鸾凤,最难得那鸾凤竟然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格外灵动有神,无论灯笼怎么转,那双眼睛都像在把你看着。
季双锦一见这灯笼就喜欢,却立刻摇头:“乐公子的东西一定都是了不起的宝贝,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乐水眨眨眼,摆了个可怜的表情:“就当可怜可怜我,也不能要?”
季双锦一直有点应付不来他这样子,无措道:“乐公子,不敢当……”
“我有什么不敢当的。”乐水狡猾地曲解了她的意思,笑嘻嘻往后退一步,“不管,这灯笼就送你了,你若不要,便在这里砸了、烧了,随便你。总归我送出去了,就不能收回来。”
“啊……”
“可还要再同你说,这灯笼主要就是个好看,旁的用处也不大。无非就是下雪天时,用它来照亮,那风雪再大也不会熄灭。且它火光照亮之处,风雪自停,不怕迷了人眼。”
乐水愈发笑眯眯:“你听了这些,若是还不心动,或者觉得这灯笼丑得要死,就尽管砸了它。悉听尊便。”
他比了个手势。
季双锦还能说什么?她只能收好灯笼,感激道:“那就多谢乐公子。”
她告辞要走,没想到,本来是回家的乐水,却一转身跟上了她。他不再笑得那么灿烂,面上却仍是微微带着笑,浑身的可亲,叫人很难和他疏远。
“乐公子……”
“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的字。我字光屿,你叫我光屿就行。双锦还没起字吧?不如我给你起一个……”
看他一边叨叨一边跟着的架势,季双锦就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了。这位一脸笑意的乐公子,本质是个一意孤行的人。
她只能任他跟着。渐渐地,她面上甚至不觉浮起笑意。无论如何,有这样一个友善文雅又强大的同伴,到底让人愉快。她是受了乐水不少照顾的。
“……双锦,你为什么从不问我,为什么对你好?”
季双锦步伐一滞。
但接着她继续走,没有说话,好像从没听到那句疑问。乐水也没有多问,依旧笑眯眯地跟着,不过不再说那许多的话。
为什么?因为她隐约猜到了他们儿时可能有交集,甚至交集不浅,让乐水对她念念不忘。也沾了这点念念不忘的恩情,她得以得到更多的机会,进京、太清令选召、进入三清阁……
可是,季双锦想要往上爬,想要力量,唯独不想要“情”这个字。
这东西太麻烦、太复杂,也太不可掌控。
她既不想和乐水有太多纠缠,却又不想和他断绝关系,起码现在不行。她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所以,装傻是最好的选择。
乐水应该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强硬地追问,而是选择放任。季双锦有时候会忍不住愧疚,但有时候又会冷静地想:也许乐水也觉得保持同伴的关系比较好。他是高门子弟,婚姻是重要筹码,不该浪费在她这样价值不高的小卒身上。
当然,如果她有乘月那样的才华,就又不一样了……
季双锦不愿意继续想。她有点害怕,害怕自己继续想下去,会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好友。是的,她心中依然当乘月是朋友,却又有些害怕面对她。
这个下午,季双锦和乐水一起贩卖护身蝉。
他们去的是西边和南边,主要是西边。季双锦最近都在这边。她告诉西边的居民们,如果他们非常相信护身蝉的力量、非常相信陛下,那就能用比较优惠的价格购买铜蝉。
铜蝉的定价是一只三十两,优惠价格是二十两。西边的居民是购买护身蝉最少的,但在优惠的吸引下,一些囊中羞涩的穷人也还是咬咬牙,买回一只放在家里。
实际上,这十两银子的差价都是季双锦自己贴补的。她卖了自己所有的首饰,还有华丽的衣服,从家里带出来的书画、金银,在书院里积累下来的一些字帖,能卖的全卖了,再加上俸禄里省下来的钱,全都贴了进去。
但毕竟有限,算下来她这个月最多贴补一百只铜蝉。之后每个月她最多只能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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