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头,并不谦虚。
“那么,天色已晚,云师妹,晋师弟,你们都早些回去歇息。”
“对了,就寝钟声响过之后,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宵禁。超过宵禁时间回去,也是违规,要受处罚的。”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晋文显忽然身体一颤,立即道:“好的鲁师兄我马上就回去多谢鲁师兄指教鲁师兄晚安!”
说罢,他转身就走,仓促间给云乘月使了个眼色,便消失在传送石碑前。
云乘月不明所以,却也意识到违规必定不是好事,立刻也说:“那我也告辞了,多谢鲁师兄。”
才一转身,她却又想起什么,扭头疑惑:“可鲁师兄,你不也还在这里?”
鲁师兄双手背负,面带微笑,青衣当风。本是月下仙人般的场景,却因他气质里那份少年气,而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促狭。
“我么,我是有夫子特许的,并不适用宵禁规则。”
他含笑说:“云师妹,改日再见。”
云乘月便匆匆走了。
她想起,之前有人介绍过,说各个班级的学生都有对应颜色的衣袍,而唯有在书院大比中取得头三十名的学子,才能身着天青近白的衣袍。天青近白,原本是书院三十六位老师才能穿的颜色,将之赋予学生,无疑意味着极大的认同和极大的荣耀。
她见过的学生里,杨霏这位大师姐便身着青衣。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鲁润。
“藏龙卧虎。”
她一路从传送点飞奔,奔过一段发白的月光和露水闪光的草木,最后嘀咕了一句,终于推开自己小院的门。
就在她跨进院子的那一刹那,身后远处响起了清远的钟磬之音。那声音庞大又沉郁,像怅然又像释怀,如梦境缓缓降落。她回过头,恍然明白那就是宵禁的钟声。
总算是险之又险地赶上了。
她松了口气,再回过头,却见拂晓已经奔上前去,一头撞开了内屋的门。
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
在桌边,有人静静而坐,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正一针一线地缝。
云乘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灯影中的人抬起头。他长眉略蹙,眉眼阴郁,但灯色映在他眼底,冷暖流转,就只剩了最纯粹的无奈。
“你呆站在那里做什么?”
薛无晦冷冷地说,却有些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啊……”
云乘月如梦初醒:“你在做什么,还没睡么?”
“我不需要睡觉。你是不是傻了?”
他还是那么冷冷地,又瞪她,仿佛这样就能掩饰那份无奈似地。他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却挫败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非要要这东西。”
薛无晦指着桌面那只做了一小半的黑色绒毛兔子,不怎么高兴地说。
云乘月忽然笑起来。
“哎呀,是这样啊。”
……
山上。
宵禁的钟声已过,月色却顾自照耀。日升月落,天地沧桑,从来不以人类的规定而改变。
鲁润站在山顶,遥望山下。他打开那只木匣,从中取出一卷图纸,展开来细细观看。
“守心,你的作业进度如何?”
有人出声询问。
鲁润字守心。这是恩师给他起的字。
他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见过夫子。”
张廉夫子点点头,又问:“如何了?”
这位蓄着山羊胡须、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正是张廉夫子。此时,他正手持一卷书册,缓步走来。他背后的知行台上,大部分灯光已经熄灭,但有几盏灯火永远燃烧。
据说明光书院存在了多少年,那几盏灯火就燃烧了多少年。如果传说为真,那就是千年不灭的长明灯,唯有传说中的人鱼油脂才供得起。有人说那不灭的灯火象征着明光书院不灭的传承,也有人说那是在等待谁归来。
孰真孰假,早已不可考。千年已过,如今的人如何努力考证,也无法还原历史的每一个细节。
鲁润收回神思,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一次胡师弟做出来的东西,应该能够符合学生的需求。完工之后,学生就拿去山下城镇中实验一番。”
张夫子闻言,比较满意地“嗯”了一声。
“你有这样积极入世、为民做事的想法,非常好。守心,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但为师深知,你天性更多灵活,因此在律法一道上更要守住本心、谨记初衷,不可走上那钻律法空子、谋取私利的歧路。”
鲁润严肃应下。
张夫子再点头:“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处理得也很好。你说得不错,规矩必须遵循,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了规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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