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桁又发了会儿呆,忽又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那里头的讯息……如果我早些发现……”
他喃喃着,额头抵着手掌,颓然摇了摇,才勉强对云乘月笑笑。
他恍惚解释:“刚才的,是你母亲宋幼薇一缕神识残念。她将玉清剑寄放在……放在我刻下的碑文里。想来,是持有光明一类书文的人,才能唤起玉清剑共鸣。”
“也难怪我发现不了……可是,她怎么就不愿意寄一封书信给我们?”
老人失神良久。
云乘月又陪他坐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刚刚……说的誓言是什么?”她实在叫不出“母亲”这个称谓,就含糊地混过去。
顿了会儿,卢桁才“啊”一声,如梦初醒,说:“是当年……有些复杂,说来话长。当年你母亲离开白玉京时,曾逼我们以道心立誓,有生之年不得主动联系她、不得叫她再见到我们一眼,更不得踏入她家中一步。”
他复述这个誓言时,说得很平静。
可哪怕他说得这般平淡,誓言中的激愤之意,仍是透过重重旧时光,朝云乘月扑来。她不禁吃了一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宋幼薇如此愤恨,而卢桁所说的“我们”,又为什么情愿发下这样的重誓?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卢桁又勉强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好像想摸一摸她的头,却又犹豫着收回。垂首沉默片刻,他再叹了一声:“今后你会知道……我现在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是我们不好,对不起她,也……也对不起你。”
云乘月却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她无意识抱紧兔子,问:“卢大人,你……你从没来云府看我们,是因为誓言的制约?”
他沉默点头,又苦笑一声,叹道:“不,我和他们一样,无非也是胆怯,不敢承担道心破碎的后果。如果敢,我又怎会不来?说来说去,我们都是懦夫。”
云乘月想起来,薛无晦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天他刚刚能在世上现身,浣花城阳光很好,街头人来人往,他站在她身边,却没有人能看见他。那时她苦恼于如何对待卢大人,他就说,他们只是不愿付出太大的代价。
那时她以为然。
但现在……
她握紧了双手。
“对不起。”
她突然说。
老人一愣,迷惑不解:“什么?”
“我没有资格怪您。”云乘月盯着手里的兔子,“您就算有对不起的人,也是我母、母亲一个人,和我没关系。母亲都原谅您了,我却私下说过您的坏话……对不起。”
“既然母亲说原谅您了,也让您别再遵守誓言,您就放轻松些吧。”
老人愣了会儿,凹陷的眼眶更红了。他却反而竭力笑了笑,哑声说:“你这孩子,真是……那你呢?我丢着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不怨?说说坏话,不是很正常么!”
云乘月摇摇头:“不,是我做得不对。”
“我心里怨您,却不明说,反而一边请教您问题,一边不高兴您……实在是小人行径。我却还暗中得意洋洋。”
她认真反省:“您如果今后不再搭理我,也是我活该。是我错了。”
她等着对方生气,或者训斥。
可等来等去,她却只等到一阵笑。
卢桁一边咳嗽一边笑,笑着笑着,他又捂住脸,只不断摇头。
“哪有你这样的……哪有你这样的!说坏话就说了罢,我也不知道,你自个儿说出来做什么!你这个傻愣愣的性子……和幼薇也不像啊!”
他擦擦眼睛,故作严厉:“你那父亲难道是个愣头青?傻孩子,对别人可不能这样,自己吃亏啊!”
云乘月立即反驳:“我也不会见谁都说很多。”
她反驳完,又小心问:“您……不生气吗?”
这种行为很小人的!
老人却还是笑。摇头,笑,哽咽。
“傻孩子……我生什么气啊!我只怕你太傻!”
半天,他抹了把脸,才对外面吩咐到:“去云府。”
马车行驶起来。
卢桁又念叨了一会儿她傻的问题。云乘月从试图反驳,到乖乖闭嘴,最后只能确认,卢桁的确不生气了。她暗自又责备自己两句,告诫自己今后不能再这样表里不一,尤其是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好不容易,卢桁总算念叨完,又将玉清剑拿过去,查看了一番。
他似乎认识这剑,知道一些原委,翻覆确认一番后,他说:“这剑不是谁都能用的。云……云姑娘,你也听见幼薇的遭遇了,你可还想持有这柄剑?”
云乘月点点头:“我喜欢这柄剑。”
她说的是实话。说不出原因,一看到玉清剑她就感到很亲切。
卢桁默然片刻,加重语气:“你持有生机、光明两枚书文,道心自然光明,但你还年轻,今后如果稍有行差踏错……”
“那我就努力不行差踏错。”云乘月回答得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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