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影子投映范围内,无人看见的漆黑迷雾正缓缓弥漫。
黑雾之中,一只冰冷苍白的手伸出,轻轻搭上她的肩。他指尖冰凉得可怕,而那缥缈的声音比他的肌肤更幽凉。
——[云乘月,我只帮你这一次。]
黑沉沉的死气如生机的影子,一并悄然漫去。
而在云府深处,越过重重精致栏杆,在层层防护的宝库深处,有什么东西……忽然动了一动。
像鸟雀听见呼唤,它也忽地抬起了“头”,正“望”向云乘月所在的地方。
“生”字书文跃动在她眉心,春日生机在她每一寸骨血里流传。
它们流淌、绵延,向着四面八方而去;越过人群,越过夜色,越过鳞次栉比的房屋,在初升的星空下不断传递。
云府深处,被重重书文闭锁的宝库之内,某只包裹严密的宝箱内……
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
它开始往上飞,却撞上了层层封锁的箱盖,而没能成功。
但它并不气馁,继续一点点地去撞。
世上最精纯的生机就在不远处,令它本能地极度渴望靠近。
一下、一下、一下……
它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箱子外层,有无数流转的“封”字亮起。它们不断旋转,和箱子里那个想要挣脱束缚的宝物角力。
被封住的宝箱,乃至整个宝库,渐渐地颤抖起来。
而在它成功之前,在云府之外……
人们望着二楼的那姑娘。
他们看不见生机,看不见书文,也看不见漆黑的迷雾和……搭在她肩上的那只亡灵的手。
他们只看见她抬起手、说了一句话。华灯流光里,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她的动作。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片刻后……
许多人都笑起来。
说什么叫一声会应,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嘛。
人群里,竟隐隐有种轻松的氛围散逸开去。这种无事发生的平静,仿佛给了很多人一种安心之感;只要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就都还在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在他们眼中的安定秩序之内。
——孤零零的、柔弱的美人,绝境之际鼓起一腔孤勇、发出不平之声,得到了英雄的怜惜,即将迎来婚嫁的巅峰。
这已然是许多人眼中的好戏高潮。
别的再多,那也未免太过。
人们笑起来,松了一口自己都没发觉的气。
州牧也笑起来,却是自己知道自己松了口气。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擦了擦层层叠叠的脖子肉上的汗。
“叫一声会应……那摹本又不是个人、动物。小丫头,真喜欢开玩笑。”他居然还差点信了!
而事实上,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州牧的笑声里,带着一缕轻松、一缕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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