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商户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发现抱错这事,哪怕还将姜予供养在府中,可那待遇已经不是当作女儿来对待了。
春觉是自小就跟着姜予的,自然心疼自家小姐。
她苦口婆心道:“姑娘,你也知道眼下咱们是个什么处境,陆家是不会管咱们了,尚书府的态度又模棱两可,咱们要为将来做打算,万不可这样被人轻瞧了去。”
姜予讪讪的收回目光,又满目复杂的看向春觉。
以为她被说动,春觉柔着声劝道:“您好歹是尚书府嫡亲的血脉,若是能讨得老爷夫人的欢心,往后也能好过些,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是?”
自来了尚书府,姜予也就见过尚书夫人一面,且还不冷不淡的,尚书大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至于那抱错的姜千珍,春觉不免苦笑。
她从未见过那样像仙子般的女子,长得倒不说是美极,可那一言一行的谈吐和气质,还有衣裳发髻,顷刻就把通身素净的姜予给比的如同绿叶。
姜予样貌自然不俗,甚至美的出淤泥而不染,可比起姜千珍那端庄自信的气质却是差了不止一点。
可姜予自小便没被好好教养长大,甚至字都认不全,更别说琴棋书画其他名门闺秀必备的技能。
自然夫人一见,眼底就带了几分失望。
主人家不重视,地下的奴仆更是见风使舵把姜予不当主子,甚至投机取巧油嘴滑舌贪墨油水。
姜予静静的听她讲完,微抬眼睫,眼底清澈如泉,她吐字清晰道:“会嫁的。”
接着也不言其他,远远的望着远处繁华喧闹的上京城。
她未告知春觉,老夫人第一日见着她,就告知自己此行的任务,便是要嫁给建宁侯府的小侯爷,且是先帝赐婚,她没有权利拒绝。
这门亲事原先是姜千珍的,那日姜家众人坐于厅堂上,一顿洽谈后就告知了她结果,那位据说是顶替她身份的三小姐哭的梨花带雨,简直要晕了过去。
之后老夫人便对她道:“陆家已经将你送了过来,过几日也会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婚姻之事便是由姜家做主,你年纪也正好,也无需我再多说。”
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给打发了。
是以姜予只知道自己要嫁人,至于嫁个怎么样的人,全然不知。
可她寄人篱下,又能如何呢?
春觉直觉不妙,还要追问下去,便见自家小姐抬手,细长的手指指了指马车外。
“春觉,你瞧,这上京多繁华啊……”
客流如云的铺子,高耸华美的酒楼,宽阔的街道,衣着华美的行人,鳞次栉比的坐落在天子脚下,就连天边的云彩也盘绕着七彩之色。
这是始终环绕着灰蒙蒙的雍州永远无法比拟的。
春觉一时间哑然。
“嗯……”姜予想了想,侧首露出个温暖的笑容,“我知道尚书夫人和老爷如何待我,早在陆夫人带我回陆府的时候,抱错的事恐怕他们一早便知,却过了几年才将我接回来,你觉得,这是为何?”
是啊,为何?明明姜家可能很早就知道抱错这件事,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接回来。
且那冒名顶替的假千金,姜家也只是对外说小了一岁,是姜夫人后生的。
春觉捏紧了衣裙,始终不敢去想。
这天底下,竟真的有父母不愿认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吗?
姜予拍了拍她的手,眉眼弯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春觉什么时候也这么贪心了呢?”
是啊,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呢?可春觉始终不甘心,抓紧了自家小姐的手,声音颤抖,“可是……可是您毕竟是尚书夫人亲生的啊……”
姜予漠然。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眉目间露出些凝思的神色,再之后又忽然释然,变化十分丰富。
她打扮素净,脸也是干干净净的,叫人瞧着十分水灵,生不起一点厌恶感来。
其实有时候春觉还觉得,要不是姑娘打扮的太素,未必会被那姜千珍比过了去。
可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以前在陆府的时候吃喝都成问题,还要靠姑娘和她做些针线活来补贴生活,别说漂亮时新的衣裳,就连自己身上穿的也好几年换不了新。
之后来了尚书府,虽说姜家的人意思意思给了些见面礼,可都是些早就过时的料子样式,敷衍的很,又怎么比得过样样精挑细选养尊处优的三小姐呢?
一想到这,春觉更是气上心头,明明这些本都该是她家姑娘的!
姜予见她气的胸闷,连连安慰了好几句,不知道还以为是春觉被占了便宜,于是春觉便更气了,“姑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还任由手底下这群恶仆欺负?”
姜予叹了口气,耐心对她道:“往日我们在陆家不也是这样吗?”
春觉蓦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主仆两在陆家相依为命的十几年,日子艰苦也就罢了,最难的是家里的奴仆女使们,变着法的轻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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