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只得留下。
她看了一会儿大师兄新炼的剑,又将目光停留在梦玦的身上。
半年了,他还在炼气一阶。
好奇怪。
宋恬想,他的灵根,到底是怎样骗过灵泉的呢?她从不信衡阳子能够砍灵根,也许梦玦,一开始就是单金灵根。
她慢慢走近,梦玦还在沉睡。
他睡得是心满意足,忘乎所有。他盘膝坐在丹炉旁的小蒲团上,一袭白衣落地,墨发披在肩上。火光下,他眉眼如画,甚至唇角还带着笑意。
梦玦的一只手搭在书页上,洁白如玉。
宋恬寻思了一下。
莫非他的经脉也遇到了问题?
她缓慢而犹豫地伸出手,探上他的经脉,她仔细感受,却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他在睡梦中,忽然动了一下。
宋恬并不在意,但又看到他鸦羽般的睫毛扑闪,轻轻地打了个哈气,好似要醒来了。
她赶紧收回手,想往后退去。
梦玦的苍色衣带垂落在地上,宋恬慌忙中踩到时,恰好他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似乎是没看到她在,便要起身。
宋恬脚下一滑。
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他的怀中。
作者有话说:
绣球花无香味。我们为了氛围需要,假定修真界的绣球花有香味
:灯笼
草堂外北风呼啸。
草堂内, 她急促地喘着气,眸中划过一丝尴尬。
原来修行至此,还能脚滑……
宋恬匆匆别过眼, 强作镇定:“梦玦, 你醒了啊。”
“师姐为何在我怀中?”他狐疑道。
炉火噼里啪啦燃烧, 宋恬被烫得红了耳畔。她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起身溜到炉子的另一边,这才正正经经道:“踩到你的衣带了。”
他垂眸看了看衣带。
宋恬顿感惭愧:“我给你洗。”
“不妨事, ”一阵寒风吹来雪花,落入梦玦的发间, 他似乎清醒了很多。他含笑看着宋恬, 柔声道:“师姐出关了。”
宋恬道:“嗯。”
她稳了稳心神,自梦莳花下见颜嵊后,她很少再有失控的时刻。她想起刚刚所触碰到的,梦玦的经脉, 很奇怪。
像是一个空谷,没有灵气流转。
按理说, 不该如此。
除非他不想修行。
梦玦来了已半载,虽然相处时日不多, 宋恬却相信他。她见过梦玦练剑,那不是一个妖邪之徒能使出的剑法。
“你为何不修行?”她轻声问。
他愣了一愣,忽然笑道:“师姐是在关心我?”
宋恬道:“我是好奇。”
梦玦笑了笑, 并不逗她, 只是漫不经心地捏起窗棂上的雪, 道:“我遇到了瓶颈。”
她难以理解:“炼气期的瓶颈?”
他将雪花揉成团, 细心地捏成了一只兔子, 垂眸道:“总归是瓶颈。我想了很久, 后来想通了:先不修了。”
“……”
梦玦的话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宋恬并不追问。
她走向木门:“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出声,将一个雪兔放到宋恬的手心,道:“师姐,这个送你。”
雪兔落到温暖的掌心,两个长长的耳朵上,被梦玦用毛笔点了粉色。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过上元节,家家户户都会用面团包花灯、捏兔子,做老鼠偷油……辗转入剑宗,修行十余载,再想起那一幕,恍如隔世。
她盯了很久,雪兔慢慢化了。
梦玦察觉到她神情不对:“师姐?”
宋恬抬眸,望着他,抿唇一笑:“谢谢你。”
他的黑眸里,似碎石落潭,激起层层涟漪。
她打开门,片片雪花飞入,宋恬想了想,回眸道:“临近年关,我会做几个竹灯笼,过去两位师兄都不太感兴趣,你来吗?”
“好啊!”梦玦饶有兴致道:“师姐记得喊我。”
她一笑,转身离去。
梦玦凝视她的背影消失,正欲关上门,忽然钻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白萩看左右无人,方才仰着头道:“主人,刚刚师姐喊你做什么呀?好玩吗,我也想去!”
“跟你无关。”他说着,顺手打算将门带上。
她使劲往里面挤:“多我一个又怎么啦!主人,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想单独跟她相处,不然为什么不带我!”
“怎么可能。”梦玦嗤笑一声,只听‘砰咚’一声,白萩的头撞到了门板上,她‘哎呦’一声,滚落到雪地里。
梦玦阖上门,又去熔炉旁坐着,闭着眼,脑海里又徘徊着白萩说过的话。
喜欢?
他活了多少年,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女子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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