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先把过去的恩怨放一放,听我讲两句话呢……”
江涟不答。
他走到下一具尸体前,垂下头,开始解剖归类。
……行吧,谁工作道路上还没遇见过几个极品同事。
周姣深吸一口气,开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砰的搁在一边,去帮极品同事掏尸体肚子了。
这时,头顶的白炽灯管忽然发出“咝咝”声响,因为过于轻微,简直像被飞蛾撞了一下,周姣并未注意到这一异样。
同时,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阴影在胀大。
那阴影如同水波朝她漫去,所到之处,凡是被她碰过的东西,全被溶解得一干二净——包括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很快,阴影便无声无息融入她的影子里,下一秒钟却猛地腾起,射出一根森冷的螯针,朝她的后脑勺袭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眨眼间,周姣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江涟的神色也毫无异样。
谁知,就在螯针即将刺入周姣后脑的一瞬间——周姣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闪电般扣住江涟的脖颈,同时抄起手术刀抵住他的咽喉。
江涟一僵。
螯针也停滞在半空中。
江涟个子极高,将近一米九,周姣比他矮二十厘米,制住他花了不小的力气。
他只是看上去削瘦,一副斯文相,实际上手臂、肩背、腹部和腿部覆满了结实优美的肌肉,每一根线条都蕴蓄着凌厉的爆发力。
周姣担心他骤然发力反制住她,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同时纵身一跃,以一记非常标准的剪刀腿绞住他的颈骨,整个过程手术刀始终紧紧贴在他的咽喉上。
其实,周姣完全多虑了——在她搂住江涟的一瞬间,后者就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恶意与顾虑犹如离岸的潮水般,迅速离他而去。
渴欲。
疯狂的渴欲从他的心中升起,程度之强烈,令他的头皮、背脊、舌根乃至每个汗毛孔,都有些战栗。
他闭上眼,吞了一口唾液,几乎是竭尽全力,才没有往前一倾身,用鼻子去蹭擦她的刀锋,只为了能闻到更多她的气味。
这个角度,周姣看不清江涟的神情。
她也不想看清他的神情。
她持着手术刀,居高临下,淡淡说:
“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我有些话不吐不快——江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
说着,她话音一顿,并非是受到了什么阻拦,而是心跳忽然加快了,砰砰砰,震得她胸腔阵阵发麻。
她手指一软,差点没能拿稳手术刀。
——那古怪的身体反应又出现了。操,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
她不可能远离江涟,要是这时候从他肩上悻悻下来,这辈子都别想好好工作了!
周姣重重吁出一口气,腿上重重一勒江涟脖颈,冷冷问道:
“问你话呢。”
江涟一语不发。
“姓江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我只希望你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些尸体里很可能混入了一只高等变异种……”
话音未落,周姣神色一变,手上一抖,险些血溅三尺。
——江涟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仍然充满了对她的厌恶,却用唇擦过了她的手指。
随后,他喉结微动,似乎在回味这个转瞬即逝的手指吻。
周姣:“…………”
不想跟她说话就不说呗,不用玩这么大吧?!
周姣眼中浮起一丝薄怒:“江涟,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被高等变异种寄生过,我不信你不知道它们的危险性……”
“高等变异种?”江涟一字一顿。
他神色看似冷静又专注,实际上完全没听清周姣在说什么。他的心神已经被触足的嗡鸣声占据。
假如这时,有人用透视仪器检查他的身体,就会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人类的骨骼和器脏,而是某种恐怖、狰狞、悖逆自然的不可名状之物。
那些东西在他的体内翻滚着,跟他身后的阴影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频声波:闻她,闻她,闻她。
就是现在,捕捉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我们的感官……盯着她盯着她盯着她嗅闻嗅闻嗅闻嗅闻……
但很快,这些声音就被压制了下去——主体不允许它们觊觎她。
“是,”周姣表情凝重,“高等变异种。如果是哺乳动物的话还好说,就怕它来自深渊带或超深渊带……我们对海洋了解得太少了。”
相较于海洋45亿年的历史,人类600万年的历史简直是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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