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在他挑刺最闹腾的时候,四位大佬全部闭目养神,一个开口说话的都没有。
唯独说到“举孝廉”政策时,王丞相睁眼提了一嘴。
冯去疾也在一旁旁敲侧击地说,如果担心“郡守举孝廉”人数过多,会冲击科举进入官场的人才的话,可以给因孝顺品德举荐上来的人安一个民爵,能彰显身份,也又不至于导致官员体系臃肿。
民爵?爵位?
思及此,张婴试探性地开口道:“难道是要奖赏我一个身份?”
“哎婴小郎君啊,这,这话老奴可从来没有说过啊。”
赵文在一旁求饶地说了两句。
也正因为他这份态度,几乎侧面证实了张婴的猜测。
张婴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道:“就这……也需要我在这什么宫里洗刷三日?”
“是兰池宫。”赵文的嗓音透着点无奈,压低声音道,“婴小郎君,这里毕竟是咸阳宫,人多口杂,人心难测。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
张婴懒懒地嗯了一声,正巧内侍松开洗头发的手,他直接滑进大池子,一下潜水再一个冒头而出,伴随着“哗啦啦”水声,他忽然一怔。
兰池宫?
他一路狗刨式地游到窗边,掀开薄沙一般透亮的窗帷,恰好能看清楚不远处精致的凉亭水池,以及时不时落在池中嬉戏的水鸟。
张婴擦了把眼,严肃道:“是兰池宫?引水而建的兰池宫?”
兰池宫,历史上仲父唯一一次被刺杀却找不到人的地方。
赵文一愣,道:“小郎君说的应当是咸阳城外的一座兰池宫。”
张婴一拍脸颊,不是这啊。
安心了。
他起身擦拭身体,同时道:“我何时能出宫?”
赵文回道:“陛下的意思是四日之后。”顿了顿,他补充道,“陛下特意强调了,不可离宫。”
张婴擦脸的手一顿,不能出宫?难道是封爵和祭祀仪式挂上钩了?
他想了想,道:“唔,能帮我带封信出宫吗?顺便也问问乌兄的情况。”
赵文拱手道:“唯。”
……
……
与此同时,咸阳宫偏殿。
殿内只剩下嬴政、扶苏、冯去疾、王绾、李斯,以及后面才赶来的隗状和奉常。
在隗状和奉常行礼过后,嬴政让李斯将之前张婴在偏殿内的四问四答,全部转述给隗状和奉常两人听。
隗状眼底异彩连连。
奉常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
嬴政瞟了一眼他们,忽然哈哈一笑,道:“如何?”
朝臣们纷纷拱手称赞。
扶苏先道:“奇思妙想,不愧神童之名。”
王绾道:“剑走偏锋,引人深思。”
冯去疾道:“观点一针见血,奇才。”
“哎!都是相伴多年的老臣。这些虚言不必多说。哎,不至于不至于……”
说是这么说,但嬴政连鱼尾纹都带着得意的笑,就像“低调炫耀孩子又强压喜悦”的长辈一样,看得其他朝臣们眼角抽抽。
等众人安静下来,不再夸奖张婴。
嬴政来回踱步了一圈,对赵高招了招手,同时调侃了一句,“去搬点椅子过来。再给炉子添点火,免得大家都拘谨地冻在这,不敢多说话。”
赵高连忙躬身进来挑火炉。
其他几位朝臣纷纷落座,面面相觑,然后又低声夸了张婴几句,氛围又多了几分和睦。
直到某朝臣第三次用到“奇思妙想”同义词夸张婴时,嬴政终于开口道:“哈哈,好啦。今日的议题倒也不全是阿婴。”
说到这,他先看着王绾,道:“王丞相,在你看来大秦应当用军爵举荐制,郡守举荐制还是科举制?”
王丞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以大秦的近况而言。彻底摒弃举荐制是不可行的,但婴小郎君经提出的问题也值得深思。臣想着,不若前十年,我大秦还是以举荐制为主。多去各郡县开设一些官方学室。
十年之后,大秦境内的学子增多,我们再开始实施科举制。”
嬴政微微皱起眉,道:“需用十年?”
王丞相无奈一笑,他道:“陛下,在老臣看来,十年或许还赶了些。”
嬴政并未发表太多的评价,然后看向了李斯,道:“李廷尉。你对这个制度最为积极,有何高见?”
李廷尉拱手道:“臣大体认可王丞相所言。但十年太久。在臣看来,三到五年,便可大力推广科举制。因为唯科举制,才可逐步替代军功爵制。”
嬴政微微颌首。
王丞相却皱起眉,反驳道:“三到五年,寻常黔首岂可熟读秦律?你可知晓,那些吏师弟子,在改弟子籍之后,四年内可免服役去专心读秦律。
四年免服役情况下,弟子都不一定能成才,你让那些需要服役的黔首学三到五年就参加科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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