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先?,她只要睡着入梦后,便会回到那间?地?下室中的炼狱,耳边还伴随着战友们?的惨叫声和嚎哭声。后来,她还开始梦见那几位牺牲在地?下室的战友死不瞑目的惨状。再?然后,她自?从执行任务后所听到过的所有鬼哭狼嚎,都?成为了她的噩梦。
“我在那间?地?下室里所经历的事,虽然是导致我现在失眠问题的最关键诱因。但我发现,我所执行过的所有任务,其实都?或多或少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
无论是她击杀过的罪犯,还是她见过的受害者和死者……他们?的面?容和声音,都?因为她过人的记忆力被留存在了她的大?脑里。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大?脑会时不时地?就像放电影一样把这些画面?回播给她看,逼迫她不断地?想起一些其实她并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
“在我的无期限长假过去的第二个月,我被召回了基地?。”她长吁了一口气,“那时候北美地?区出现了一个影响非常恶劣的犯罪团伙,蒲斯沅说他们?需要我的帮助去缉拿这些罪犯。”
“我告诉他们?,我认为我的状态还是无法重新投入工作,蒲斯沅他们?便轮番找我谈心。”
因为怕给她增加额外的压力和负担,她刚从那次任务回来时,她的战友们?都?特意没有找她细谈她的心理问题。这回抓住了机会,所有人都?向?她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对她的信任和想念。
“我真?的很感激能拥有这些亲似家人般的朋友,不得不说,他们?说的话,对当时的我有了很大?的启发和帮助。因为我们?是同行,他们?更能体会我的感受。”
所以?,她也终于愿意试着慢慢地?踏出那片困扰她的沼泽。
“蒲斯沅对我的关心应该是最为敷衍的。”她说到这里,便目露嫌弃,“他说,你不是吵着闹着要当我的后继么?叫得那么凶,结果只干了一年多就垮了?我现在转头培养郁瑞应该还来得及。”
邵允听得忍俊不禁。
简单粗暴的激将法,对她这样一个好胜心极强的“熊孩子”来说,却反而是最有效的。
她几乎一回到队里,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再?去纠结自?己心中的创伤了。
因为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只要一上战场,一见到罪犯和受害者,她便会做出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和行动。
这次任务圆满结束,叶舒唯也立下了最大?的功劳。
蒲斯沅告诉她:“你可以?继续你的休假了。”
结果,她回家躺了三天,还是没忍住,和他们?一起踏上了前往下一个任务目的地?的飞机。
“这之后直到今天,我都?没再?重蹈覆辙过。”她说,“无论我遇到的罪犯是强是弱,我都?一视同仁,用最认真?的态度去面?对。”
“我已经不会再?轻狂犯错了,可那些牺牲的战友也再?回不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在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就像是一个她给自?己设下的惩罚和牢笼——她磨炼多年,终于在能力和心智上都?成为了一名首屈一指的优秀特工,可她的失眠也终成了今天这般田地?。
“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将这些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等她全部说完后,邵允才?缓声开了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可能与你自?己的想法有所出入。”
“但我们?本身就是截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甚至相悖的想法也很正常。就像暮色蔷薇里的书籍一样,因为各不相同,才?有了讨论的价值与魅力,不是吗?”
叶舒唯点了点头:“你说吧。”
“唯唯。”他说,“你从头到尾都?在坚持一个概念,你认为在当时的那个地?下室里,你犯了一个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但我却认为,那不能全然叫作错误,而应该叫作经历。”
“世间?的一切都?不能用孰是孰非来简单概括,只能说我们?身上所发生?的种种都?是一段因果轮回。”
“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没有那段在地?下室的经历,你还会成为今天的自?己吗?”
邵允的?声音本就极好听, 温柔清澈如泉水,让聆听之人总会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更何况, 此时整个房间光线昏暗,他的嗓音又因为躺着有些不自觉的?黯哑,更能让人将他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如若那次在那个地下?室里,你做到了你认为自己应该做到的全部,可惨剧依然还是发生了,你会怪罪自?己吗?”
他一字一句地说,“就连百密都有一疏, 罪犯当时若是没有用麻醉气体,而是用其他方法困住了你们,你就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带着战友们全身而退吗?”
叶舒唯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就算我们假设那次地下?室的?任务中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可在那之后的?其他每一次任务中, 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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