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经常从来不及关紧的门缝里看到拿笔伏案认真沉思的顾朗,虽然只有一瞬,他也能感觉到惊艳。
后来齐悦私下花了大功夫啃晦涩难懂的数学,好让老师早早去顾朗那边。
他本以为顾朗没有丝毫察觉,直到某天吃饭时,从楼上书房赶来的顾朗在路过他旁边时匆匆说了声“谢谢”,齐悦才知道自己早就被看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产生交际。
第二次就是顾朗被齐焕所伤,流血过多昏倒,齐悦看着渗透进地毯的锈色血痕吓得说不出话,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掉,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力气跑到庭院里叫了人。
多亏抢救的及时,顾朗捡回了一条命。
齐悦偷偷去探望过顾朗,他只敢站在顾朗卧室门口往里面张望,看见有人出来就往卧室里多看两眼,看到齐焕和那群狐朋狗友被揍得鼻青脸肿,母亲按着他们在顾朗床前道歉的衰样,齐悦捂紧嘴巴,差点笑出声。
但也有不太好的时候,姑姑的秘书就很严厉,即使受伤了,还要求顾朗每天按时做完该做的功课,顾朗和母亲在别国的贫民窟生活过一段时间,学业基础差,做错了题会被家教斥责甚至打掌心,三番五次的骂他“脑子不好”“笨蛋”,齐悦在门外看得很是心疼。
更过分的是乔焕,被姑姑和母亲训了之后气不过,故意撕烂顾朗的课本,或者把脏水洒在顾朗绑着纱布的伤口上,还不许看到的人告状,谁告状就揍谁。
顾朗从来不反抗,只是偶尔会拿着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发呆,顾朗睡着后齐悦偷偷溜进房间一次,看清了那东西是一块锋利的三角瓷片。
齐悦知道阻止不了秉性顽劣的二哥,又怕顾朗想不开,就去找齐允帮忙,齐允听完不屑地笑笑,“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小杂种而已,我可不管,你也不许去,万一老二把咱俩都揍了怎么办?大姐,我,你二哥,我们才是你的亲兄弟,那小子养好了是个顺手的工具,养不好,可就是白眼狼,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头咬咱们一口。”
齐焕施暴的场景和齐允调侃的神情历历在目,齐悦恍然回过神来,推开了刻意靠近自己的顾朗。
“姑姑说,齐焕要和崔家的大女儿订婚了。”
“嗯,我知道。”顾朗与他错身而过,开门的瞬间,顾朗的表情变得认真且恭敬。
齐悦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齐可珍叫顾朗进来也没别的事儿,下马威给完了,开始谈正经的。
顾朗和崔家走得近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齐焕的结婚对象又换成了崔家的大女儿,任谁看,都能察觉到一丝微妙。
意识到顾朗前段时间酒宴上处处带着崔彦很可能是在为顾家和崔家牵线搭桥,齐悦没由来地心慌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正在和齐可珍侃侃而谈的顾朗,全然看不到他半小时前在餐厅低声下气的模样。
生意场上的事情听得齐悦头疼,虽然他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也能感觉到顾朗有意扶持崔彦上位,掌控了崔彦,又用齐焕拉拢了崔家大女儿,崔家一共就两个继承人,日后崔家必然会为齐家所用。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交谈,齐悦不禁在心底感叹人比动物复杂得多。
“……那就先这样,明天下午再找我详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齐可珍有意离开,秘书立刻走过来为她披上大衣,顾朗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她侧脸向顾朗,眼睛却看着齐焕,“至少到订婚前,让我省点心。”
顾朗颔首,目送齐可珍带着秘书离开,会客厅陷入短暂的安静。
谈话间大姐手机的震动就没停过,她回拨了号码,率先起身,边打电话边走了出去。
随后齐焕打了个呵欠,拍拍手,“都散了吧。”
齐允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路过顾朗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压抑着怒火质问:“远洋的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
齐悦看看齐允,又看看顾朗,有点懵。
顾朗没含糊,直接承认了:“是我。”
齐允闻言瞳仁一紧,攥着的拳头抬起,就在齐悦以为齐允会打顾朗的时候,他松开拳头,拂了拂顾朗的肩膀,冷笑:“倒也不必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不合作就不合作,拆别人的生意就是你的不对了,手伸得太长可不好,是不是呀,顾董事长?”
顾朗用手臂挡开了齐允的接触,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那麻烦三哥转告远洋的许董,请他不要把手伸到别人家里,看好自己身边的东西就够了。”
齐允听出顾朗话里有话,但当着齐悦的面不好发作,他脸色白了白,转身愤愤离开了。
齐悦把两人的话听了七七八八,却不是很懂,正当他打算开口问时,于洋从门口探出头,见齐可珍他们不在,于洋走过来说事情查妥了。
顾朗跟着于洋走到门口交谈,齐焕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了齐悦身后,示意齐悦聊聊。
齐焕小时候没少跟齐悦抢东西,加上他欺负顾朗的事情,齐悦对二哥一直有不小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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