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心中难掩羡慕。无论是围着火堆唱歌,还是爬到屋顶看星星,都好有意思。李智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春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眼中都是一片亮晶晶,好像装了无数小星星:“你也喜欢?我还以为你出身河东大族,比较排斥这等离经叛道的行为。”柳王妃垂首,双手绞着手帕道:“在家……在娘家的时候,我肯定不喜欢。勋贵女儿能戴着冪离骑马上街,若我父亲还在,或许我也能……说来我也是运气好,在郎君得势之前就定下了亲事,否则河东柳氏那么多……呜呜呜?”李智云捂住了王妃自怨自艾的嘴。柳王妃惊惶抬头。李智云一只手捂着王妃的嘴,一只手作乱去揉王妃的发髻,把自家妻子的发髻揉乱了。“在我二兄当皇帝前,你就是我未婚妻,也算是我糟糠妻了。说那些在我家富贵后再眼巴巴地求上门的女子干什么?平白晦气。”李智云松开手。柳王妃捂着歪了的发髻,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便自以为很凶地瞪了李智云一眼。李智云笑着又去揉妻子的脑袋。柳王妃赶紧躲闪。李智云笑得直不起腰。柳王妃气得胆子一大,拧了李智云的手背一下,然后好像被自己大胆的行为吓到,忙把手缩回来。李智云拍着自己被拧红的手背道:“二嫂和三嫂都是女中豪杰,与她们多相处,开阔眼界,别说将来戴着冪离骑马上街,就是不戴冪离去草原纵马飞驰,我都带你去。别听你家那些长舌妇教的后院经验,我们家不一样。”柳王妃点头:“我听郎君的。”李智云失笑,知道王妃这话背后肯定有人指点,但心情也很好。他为柳王妃把乱掉的发簪扶正:“说来你有字吗?”柳王妃道:“我幼年时,父亲母亲唤我’琇莹‘。”李智云道:“’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丈人对未来女婿的期盼很高啊。”……“现在你放心了?”李玄霸半开玩笑道,“真没想到你第一次求我,居然是这件事。”柳亨叹气:“大娘子父母皆早逝,我又是男子,不好教导她。以前想着大娘子由族人教养,以河东柳氏的家风,当个王妃也容易。但看到陛下和你夫妻相处,唉,恐怕大娘子再端着世家女儿的矜持,会遭楚王不喜了。”柳亨在李玄霸和李世民去晋阳成亲的时候,就站队了李玄霸和李世民,敲定了侄女和李智云的婚事,算是李世民的元从和李玄霸的友人,说话倒也直白,没有拐弯抹角。李玄霸笑了笑,没有评价自家弟弟的后院。小两口的事,他不会指手画脚。不过柳亨求了,他就指点了几句,说了一下弟弟可能喜欢的女子性格。其实只要弟妹能够更洒脱一点就行了。关上门,一家人别那么多礼数,就算耿直一些,自家弟弟也会高兴。不过他也理解柳家对女儿的教导。只是自家特殊,所以对妻子的要求特殊。若嫁入寻常人家,女子恪守礼数温良,把握住主母的分寸,才能过得更好。柳亨心里也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给侄女支招是对是错。只是看到皇后和晋王妃那肆意的模样,又看着侄女落寞和羡慕混杂的神情,他不由心软,不想让侄女被家族束缚太多罢了。河东柳氏有自己在朝为官,侄儿也不是无能之人。他们不必要把希望压在侄女身上。再说了,楚王由陛下和晋王亲手带大,说是兄弟,其实父子。就算河东柳氏想以楚王外戚的身份做什么,楚王也不会上当,只会徒生厌恶。柳王妃与河东柳氏的女眷断了联系,与皇后、晋王妃亲近,这就表达了河东柳氏的讯号,以后柳王妃只是李家妇,不是柳家女了。当然,这不是说柳王妃要与娘家断了联系,只是表明“立场”。李智云给李玄霸写信,说妻子的名字居然是取自《诗经》“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中的“琇莹”,不知道自己在已经去世的老丈人眼中,算不算得上“有匪君子”。看着李智云在信中的长吁短叹,李玄霸便知道他开始与妻子交心了。柳亨也松了口气。但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十分庆幸自己醒悟得快。楚王居然现在才问侄女的名字,这……唉,果然侄女出嫁前家族对她的教导,还是让楚王不喜了。其实河东柳氏倒不是真的想通过族中女子从李智云那里获得什么,只是寻常教导而已。不过长孙康宁和宇文珠都不像是寻常贵妇,才显得柳琇莹比较别扭。不再操心侄女的事,柳亨倒是有心情去嘲笑山东世家的“门第钱”了。“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抨击他们门第钱的居然会是’琅琊王‘和’陈郡谢‘。”柳亨唏嘘道,“’琅琊王‘和’陈郡谢‘确实是有资格骂他们。”李玄霸失笑。柳亨疑惑:“晋王殿下在笑什么?”李玄霸道:“没什么,确实,确实,他们两家非常有资格。就是这话你可别在两家族人那里说,小心挨揍。”柳亨仍旧不懂,李玄霸也不回答。柳亨离开时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郁郁许久。薛元敬得知柳亨的郁闷时,直说柳亨活该。谁不知道晋王殿下喜欢欺负友人,常说话说一半,就平白让人郁闷。柳亨就是自找的。柳亨便更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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