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我不当了!……“阿玄,你又使坏。”“哪里?我这不是怕他误入歧途吗?你难道不想后世人介绍’画圣‘的时候,添一句’画圣是唐太宗的表舅‘吗?”“我一点都不想。我希望后世介绍的时候,说画圣是我表外甥。”“扑哧。”李世民和李玄霸并肩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明日就要进京了,这是我最后的轻松日子了。老实说,我有点害怕。你看史书里,再好的人当上皇帝都会变得六亲不认。你现在这么嚣张,要是将来我变了,给你挨着翻旧账,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以我的身体,说不定还没等到你翻旧账,我就先病逝……嗷!”李玄霸在他哥当皇帝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挨了一顿狠揍。当前来劝说的人得知李玄霸挨揍原因后,纷纷摇头离开,无一人劝说。宇文珠:“兄公,别揍脸上,明日百官见着不好看。哪怕打瘸了也没事,就说路途遥远累的。”李玄霸:“……夫人?!!”李世民咧嘴龇牙:“好嘞!”宇文珠微笑消失,脸色阴沉:“郎君,活该。”说完,她转身就走,并把所有人都劝走,让他们别挡着李世民揍李玄霸。李世民捏拳头。李玄霸撩起衣摆,转身爬树。 众人蹈舞拜新君李渊表情麻木地被百官簇拥着前来长安城前迎接李世民时, 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有点感慨。李玄霸离开京城前,李渊终于见了李玄霸一面, 质问李玄霸自己已经决定禅位, 为何李玄霸要逼迫他如此?什么百姓逼迫李世民“登基”, 这不是把他最后的脸面丢在地上踩?!李玄霸却告诉他:“父亲,有没有一种可能,洛阳百姓把二哥扣下, 不是我的计划。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百姓能覆了大隋这条巨舟,也能载起大唐这条巨船。他们连隋炀帝都敢挫骨扬灰, 为何不敢拥立自己希望的皇帝?”李玄霸离开后,李渊思索了许久。他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李玄霸, 知晓了老友来探望自己时, 为何常常叹息“李三郎真是狂士”。李渊毕竟是李玄霸的父亲,他对李玄霸有许多误解,但也比常人对李玄霸了解更多。他知道李世民怜爱百姓,但只是怜爱。李玄霸对百姓,却像是对他们的苦楚感同身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玄霸虽病弱,但也是娇养在国公府的富贵公子, 怎么就对草芥般的百姓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李玄霸所重视的百姓,甚至连大字都不识,没有理想, 没有未来, 甚至连自我都不存在, 只是如野兽一般只为活着而活着, 只是在地里刨食就竭尽了全力。那些贫民只是长相与他们相似,但与他们已经完全是不同的存在。大隋的贵族最早承袭自鲜卑北魏,人人都喜好打猎。一些贵族打猎时,会将平民百姓驱逐至林间,如猎物般追逐猎杀。草原贵族在打猎享乐的时候,就常这样对待自己的奴隶和牧民。李渊认为这很野蛮,很鄙夷,但即使贵族会因为这种残暴的行为被惩罚,但顶多是贬官罚钱,绝不可能抵命。这就是平民和勋贵的区别。皇帝为了王朝的延续对平民稍好一些,以免发生民乱,这是李渊能理解的事。李玄霸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成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不仅李渊,稍稍窥见李玄霸所作所为真实想法的人都是如此感慨。不过他们也就感慨一下。因为有许多先贤都与李玄霸一样狂,狂士不独李玄霸一人。莫道君踽踽独行,在遥远的前方,已经有许多先行者。再说了,天命所归的开国帝王身边,总会有思想异于常人的大贤,如同明暗双星一般相互依偎。这不正合了李世民和李玄霸双生子的身份吗?众人在等候的时候思索许多。当他们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望向前方乌压压的人群时,他们心中的诸多思绪被震得一扫而空。又是一年冬季,万物的生气都被紧锁在地底,长安城外望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一行步行的军队从远方缓慢但步履坚定地走来,带起尘土一片,就像是从云雾中出现。稍近一点,他们能认出为首披散着头发,搀扶着身边拄着竹杖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要等候的人,新的皇帝李世民。李世民披头散发,身上的“皇袍”洗过几遍,变得皱巴巴的,看上去颇为落魄。他身旁被搀扶着的李玄霸只穿着上比李世民好一点,但走路一瘸一拐,看着比李世民更凄惨。他们身后的玄甲军出征前盔甲上涂的金漆早就已经磨掉,满是痕迹的盔甲上面蒙上了尘土和泥点,似乎是早上寒露未干时就出发,让盔甲上的尘埃沾染上寒露,变成了难看的泥点。在玄甲军的两边,有身体挺得笔直,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没有官身的士子;有身体岣嵝,衣着简陋,神色更显惶恐卑微的农人;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穿着各种奇装异服,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胡人……这群身份各异的人,居然能学着玄甲军,勉强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他们远远看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玄甲军居然被一群百姓簇拥着。“到了。”李玄霸喘了口气,拍开兄长的手,“到前面去。”失去搀扶的是李玄霸,李世民却感到自己步履维艰。但他还是扬起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果断道:“好。”不过往前迈步的时候,李世民还是担忧道:“你走得稳吗?要不你在后面悄悄牵着我的衣角?”
李玄霸没好气道:“滚。我走得稳。”李世民又笑了笑,才迈开脚步。李玄霸拄着竹杖,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也确实如他所言,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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