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就这么拿着宝刀乒乒乓乓对砍,一招一招直取要害,仿佛搏命。哪怕前世李玄霸独自在外闯荡的时候和人打过架,但哪见过大刀对砍的阵仗?这两位还都是他的老师。吓得他面无血色,噤如寒蝉,头皮发麻,呼吸都快停滞了。李世民驱散完仆人,又让人去和李渊、窦夫人报信,让他们不用担心。然后他跑到李玄霸身边,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别怕。”李玄霸拉着李世民袖子:“快,快阻止!”不行,紧张得呼吸不畅了!“别怕,深呼吸,深呼吸。”李世民拍着弟弟的背,在李玄霸缓过气后,笑着道,“不过是比试而已,两位老师都没有认真,你看着就好。好好学,这可是战场上搏命的招式,寻常时候老师不会亮出来。”李玄霸顺着胸脯喘气。听听你说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一会儿说没认真,一会儿说搏命,逻辑呢!李世民感叹道:“你不常去校场。我去校场学武的时候,校场师傅们互相搏斗偶尔就会用真正搏命的招式,所以我一看就看出来了。”李玄霸急道:“你看出来了还不阻拦!”李世民轻松道:“阻拦什么?”李玄霸急得脑门的汗都冒出来了。你说阻拦什么!他看着庭院里的刀光,闭着眼睛大喊:“老师,别打了,都是我的错!”宇文弼趁着高颎走神,一刀将高颎的刀击落,然后冷哼道:“我可是当过先锋的人,你的战略能力比我略强,但比武力,你差得远。”李世民跳着脚鼓掌:“宇文老师好厉害!”李玄霸的嘴张得老大。宇文弼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大儒老师。宇文弼平时也一直是长袍广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虽然高颎的儒学造诣也很厉害,但高颎常以武官自居,又早早开府拜大将军,所以在李玄霸心中,有半个老将的身份。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虽然高先生比宇文先生年长几岁,但这几岁,好像武力不该有这么大的差距吧?还有,宇文先生所说的“先锋”是怎么回事?!是我知道的那种军队里身先士卒的先锋吗?李玄霸不由看向李世民。我哥那种先锋?啊啊啊,这还是大儒吗?大儒不都是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模样吗?李玄霸知道宇文弼有军功,但他以为宇文弼大概就是《三国演义》那种羽扇纶巾的谋士模样。先锋是什么鬼啊?!宇文弼和高颎刚刚还在抽刀互砍,现在高颎输了,两人倒是谈笑起来。高颎笑道:“当年你随武帝伐齐,亲率三百豪侠少年,身上三处重创仍旧杀敌不休。没想到人老了,你身上那股狠劲仍旧不减当年。”宇文弼笑着答道:“我只是人老了,心可不老。”李世民蹦到两位老师之间,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数星星:“老师老师,我可以跟两位老师学武吗!”宇文弼将刀还鞘:“你若能吃苦,想学什么我都能教。”李世民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啪啪”响:“我可能吃苦了!老师放心。阿玄,你要不要一起学?”李玄霸跳得过快的心脏平复,他唾弃自己的胆子居然还没有真的小孩二哥大。“我、我也想。”李玄霸冷静下来后,也不由心情澎湃。那刀好帅啊!哪个男人没有一颗热爱冷兵器的心?宇文弼立刻道:“不行。你身体太弱,练些修养的内家功夫就行了,不可太劳累。”高颎点头:“你不是认识孙医师那个道士?让他教你几手养身功夫。”宇文弼笑道:“这次是真的老道士了?”高颎笑着应道:“这次是真的老道士。”两人相视一笑。李玄霸感到眼睛有点疼。古人的友谊,真是黏黏糊糊,让旁的人看了觉得脚趾头抠地。“内家功夫,修炼了也没有内力,更不会飞檐走壁,隔山打牛。”李玄霸对“内家功夫”很不满,感觉和后世练的养身太极拳差不多。李世民拍着李玄霸的脑袋道:“养身就行了,你还想飞檐走壁隔山打牛?当写故事吗?”李玄霸道:“我还是可以练练刀的,至少要能自保吧?”高颎道:“要练些刀剑自保,也要等你再大些。而且你这力气,恐怕拿上刀剑也砍不动人。”宇文弼赞同地点头:“还不如多聘用几个壮士当护卫。”李世民再次拍胸口:“有我保护阿玄,阿玄可以不会武艺!”李玄霸被几人嫌弃得直撇嘴。力气再怎么小,身体再怎么弱,只要刀够锋利,哪有砍不死人的?别小瞧我。但高颎和宇文弼都把这位能观看天书《隋书》的弟子当眼珠子护,怎么也不肯让李玄霸去吃苦。李世民倒是说了句实诚话:“其实可以让阿玄去试试。他肯定第一天都坚持不下来,然后他自己就放弃了。”
李玄霸揍了他哥一拳。你这实诚话不如不说!李渊听说高颎怒气冲冲要来找宇文弼麻烦的时候,担心万分,立刻前来寻高颎和宇文弼。被李世民派人挡下后,他焦急地在院门外转圈圈。待高颎和宇文弼请他进去的时候,他进门一看,高颎和宇文弼已经在庭院里坐着喝李玄霸泡的饮子。饮子即后世中草药凉茶,是茶叶还被当做汤的时候,民间常喝的饮料。李玄霸泡的饮子其实就是普通的花茶,花瓣晒干后,不加糖、蜂蜜、牛奶等任何调味,只喝花香。两位老人虽然觉得寡淡了些,但他们这个年龄,也不太爱喝味道太重的饮子,平常以喝温开水和淡蜜水为主,现在喝着这寡淡的花茶,只觉别有一番风味。“这名为花茶的饮子,倒是和南边的饮子有些类似。”宇文弼道,“南边的饮子不爱加奶,常用晒干的果脯花瓣。”李玄霸道:“糖吃多了不好,饮食清淡对身体更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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