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折腾得太晚,又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第二日覃如觉得头昏脑胀。她不清楚陈玄卿何时起身,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人急匆匆推开房门,把陈玄卿叫了出去。他临走时还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了句什么话。但那时的她,意识像是陷入泥塘里,越挣扎沉得越厉害,很快被黑暗淹没了所有的感官。等再次睁眼后,她发现自己躺在车厢的软榻上。见她睁开眼,守在一旁的月华递上了杯热茶,“主子,润润嗓子。”覃如抿了口茶,喉咙的痒意被缓解一二,才开口问道:“这是去哪?”“回皇城。”“这么快?”覃如讶异抬眸,难道是平侯打到陈玄礼封地了?小泥炉上的汤药刚刚熬好,月华没急着答话,先倒了一碗端到覃如面前。刺鼻的苦味熏得覃如眉梢紧促,正想着找什么理由躲过去。“殿下说了,这一日四顿药次次都不能少,若是少了他便回来亲自喂。”陈玄卿亲自喂药?想想这场面都觉得很可怕。覃如捏着鼻子,狠了狠心仰头灌了下去。见她喝完,月华一边将蜜饯递上,一边叹了口气:“主子,你可知你睡了几天?”“整整两天。”看着月华竖起的两根手指,覃如眼眸瞬间睁大,“啊?”她只以为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哪里知道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发起了烧。陈玄卿临出门时察觉不对劲,去试了她的额头才发现额头滚烫。大概是自上次落水之后,她身子一直没养好,所以这次的发烧来势汹汹。药贴换了好几种,好不容易才将烧降了下来。若是此药还不行,怕是那郎中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想起这几日陈玄卿那吓人的脸色,月华都有些心有余悸。“殿下原本想再多留几日的,但今日一早,皇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叁皇子以入宫尽孝道为由,带着兵马入城了。”覃如不禁坐直了身体。陈玄平明知道陈玄卿没死,怎么会如此心急起兵?“殿下呢?”“一大早就已经同平侯往回赶了。”听到“平侯”的名字,覃如心里有数了。虽然不知平侯有什么打算,但既然他已经将虎符给了陈玄卿,两人回去定不会吃亏。她思绪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也是因为这个,陈玄平才选择起兵的?比起在封地里等死,不如冲去皇城搏一搏。能这么快收到景州动向,朝廷上肯定有陈玄平的人。并且官职不会太小。覃如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太可能,但又很合理的人。月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及时搭话道:“主子,常明在外面,可要唤他进来?”常明来的很快。他换了件寻常布衣,顶着一脸络腮胡,凶神恶煞模样不像是家奴,更像是土匪。一进来,他垂着眸行了个礼,“娘娘安。”“有个事…”想问的话到嘴边,覃如又犹豫了。陈玄卿之前的计划都是瞒着她的,自己是不是不该多嘴问一句?“娘娘可是关心殿下安危?”常明都这么问了,覃如顺势点头,“叁皇子不是已经进城了,他这样直接回去不会有危险吗?”“娘娘不必担心,皇城的近卫军均听殿下的命令,殿下又带着虎符和叁千精兵,哪怕与叁殿下的府兵正面碰上也不会吃亏的。”这也是为什么,常明能安心留下护送覃如的原因。
“那朝堂之上呢?”覃如试探性问。“娘娘聪慧。”常明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叁皇子与朝堂上人有所勾结。同时心里又隐约明白了,为何自家主子要他留下来。是为了给珍嫔娘娘解惑。“娘娘可知这景州知府是何许人?”覃如险些忘记还有这号人,“不是景州人?”“他是前朝人,也是前朝最后一批高中的秀才。”常明顿了顿,“他与右相大人同书院的同学,他们的老师是前朝有名的大儒邹夫子。”“邹夫子?”覃如觉得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好像在原书中见过。“邹夫子桃李满天下,前朝覆灭后一直隐居山中。听说当年六皇子的百日宴上,陛下还亲自请了邹夫子出山,为六皇子赐字。”赐字是幌子。皇帝的真正目的,是让邹夫子当六皇子的启蒙老师。那年连太子太傅都没定下来,皇帝却已经想好请大儒当六皇子的老师。此事一出,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傲骨铮铮的邹夫子不仅拒绝赐字,更是当着众臣的面,指向抱孩子的珍嫔大骂“妖后不得好死”。皇帝大怒之下,命人砍下他的头,挂尸城墙数日。之后珍嫔更是大病一场,拖着病体向皇帝求情,才让人敛尸葬在了邹氏祖坟。覃如福至心灵,终于想起“邹夫子”在原书中何时出现过了。原书中,女主曾得到邹夫子后人的帮助,从后人那儿得知,她母亲未出阁前曾男扮女装在邹夫子门下听过课。从昔日恩师听到“妖后”二字时,她母亲心情是多么痛苦不堪。当年看到这儿,覃如只顾着同情女主妈的遭遇,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古怪。现在再回顾,她突然意识到真的太巧了。偏偏,都是邹夫子门下学生。按照套路,很有可能那个让右相念念不忘的人是女主妈。覃如忽觉思绪通畅,很多巧合都能解释通顺了。怪不得右相记得女主妈的长相,找到的每个替身又都如此像她。还有他明明数次都可以借着女主身世大做文章,但他都没有。再往前想想,右相做事向来谨慎。当年设计污蔑先皇后一族,本可以上奏将陈玄卿这个太子之位废黜,但珍嫔要收陈玄卿为养子的消息一传出,他竟然收手了。聪颖如他,难道看不出来陈玄卿并非平庸之辈?只是不愿让心爱之人伤心,所以他给自己留下来这个“心腹大患”。想起宫中的那一面,李肃半隐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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