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稍一冒出,满城的林树枝桠上就有幼花新叶探头。
月见书院的庭院里有一棵巨大的古树,在这初春的季节里,早已是绿意盎然。徐徐微风将蛰伏一冬的古树的清香在天地间散播开来,初幼小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目光越过室外闲聊嬉戏的人群落在那片生机勃勃的新绿上。
课桌上摊开一本看着有些晦涩难懂的书,上面还有一些潦草的笔记,虽然看不太懂,但也能显示书本主人听课的认真。
初幼此时神思飘荡在王城上空,一路向冬巫山追去。
去年初春前的末冬时候,她还是只兔子,离正常幻化人形的时间还差两年。师父云游回来,打算在道观休息几月。她便整日跟着他跑去山谷采药。师父一直叮嘱她不要乱跑,小心遇到猎人,误伤了她。
但在白雪掩盖的山林间,她还是有一日与师父走散了,而且非常不幸地遇上了前来打猎的山下村民。那个猎人的箭法十分精准,射出的几箭都狠狠地插在小兔闪躲之前的地方。她当时还不敢出声呼救,只能借着雪地的纯色掩盖身迹,快速穿行在空荡的林间。
身后猎人步步紧逼,不一会儿,他就将初幼堵在了山崖之上。小兔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举着弓箭的猎人。那个猎人装扮很奇怪,脸上捂着一个深色的面罩,整个身体被一个宽大的袍子给罩住,还有一股奇异的药草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借着山崖的寒风送到初幼的鼻尖。
猎人无视小兔的哀求,他的眼眸里闪烁着锐利且坚硬的光芒,像是比他手中的箭矢更加锋利,狠狠地穿透着初幼的躯体。
那张弓上弦已拉满,只等放手,了结小兔的性命。
初幼紧张地向后退了退,崖下是高深的山谷,一眼都探不了底。在慌乱中她将希望寄托于奇迹,希望师父从天而降之类的。
但是空山不出奇迹,只出意外。
猎人的剪无端地射偏,扎在了她面前的雪地上,一时间千层薄雪被震起,像是逆飞的雪花,遮迷住了她的双眼。她在崖间一点空地摇摇晃晃,长耳猛地一缩,听到另一只箭破空而来。
她下意识地再向后退了一步,小短腿踩了个空,直接从崖上落了下去。
在坠落的绝望和恐惧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破皮肤的限制伸展开来,她无助地看向上方。带着面罩的猎人站在崖顶也在冷冷地看着她。
小兔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在身体的异样折磨中几乎要提前昏死过去。
“姐姐。师父。”
初幼喃喃了两声,便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师父就在她的身边。她惊觉身体的突变,原先胖乎乎的兔身已经幻化成人形,赤裸的身上盖着师父的外袍。她转了转头,头上耷拉的长耳垂在了自己脸侧,她伸手摸上去,发现只有耳朵还保持原先的形态。
“别动。”师父见到小兔醒来,松去眼里的担忧,出声叮嘱初幼,“你身上还有伤,先别乱动。”
初幼这才感觉到身体还有些酸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有些深深浅浅的淤痕。
“师父,我被猎人追赶,然后从崖上掉了下来。”
小兔认真地看着师父给自己涂抹草药,一五一十地将先前的遭遇讲给他听。
“原来如此。”师父抬头看了初幼一眼,眸子里流转着复杂隐晦的情绪,随后又垂下头轻声说道,“你我失散后,我以为你会先回道观,便独自去深谷采药去了。之后听见附近有坠物声,前去察看时才发现是你。”
初幼面露了然,她心中疑惑太多,便也没察觉到师父话语中的奇怪之处。
“可我为什么现在就成形了啊?不是说最快也在两年之后吗?”
初幼低头打量几眼自己的身体,随后又转转脑袋,试图寻找一些可以观察自己容貌的物品。
很久以前,她在冬巫山有位修炼成形的蛇妖姐姐,她长得可好看了,光是勾着唇轻轻一笑,教星辰明月都失色。她那时就想,自己成形后若是有姐姐一半好看便也足够了。
“可能是你遇险情况紧急,才让你提前幻了形。”
师父的回答打断了初幼的神游,她提起耳朵面向师父,再次疑惑地问道:“那我这耳朵又是怎么回事?我以后不会都这半妖半人的样子了吧。”
初幼皱着眉头,白嫩的脸上写满失望之色。
师父一时也不知如何解答,初幼要是直接幻成人形倒也还好,只不过是时间提前的问题,再说这一年两年对比它们修炼的时间来说只是不足道的一点。但现在初幼这副半兽半人的形态可不是个好事。
道观书阁里有书记载,妖成半兽半人的形态属于幻化失败,在一两年期间就会因为形态的不兼容导致其身体衰竭而亡。
看着师父一点一点凝重起来的神色,初幼仿佛也感知到了什么。她眨眨眼,下意识地想要先安慰师父来着,却忽然感觉身体被一阵眩晕感侵袭,随后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再醒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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