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被拉扯更深。魏塱无奈回看他,拂袖道:“旭尧,朕……”,又转向众人道:“你们先退下”。侍卫迟疑往外,黄旭尧再笑道:“莫走莫走,诸位皆在此听戏。”
自是无人依他,这些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全凭天子一声令下。天子啊……他目光再回到魏塱身上。哈哈笑着道:&ot;子厚莫恼,我来寻你,是有些话交代。
你猜我今晚见着了谁?&ot;
魏塱不答,黄旭尧又道:“我见着了薛弋寒的儿子。”
他笑声愈大,已无暇去猜魏塱心中所想,只在几步远外死死盯着魏塱,看着这个皇帝眼里突而多了愕然和惊慌。
报复感来的如此强烈,让他等不及魏塱发问,即快速道:
&ot;他让我来跟你说,你是个蠢货。
羯人是他招来的。
齐世言是他陷害的。
霍家是他栽赃的。
沈元州是他引到宁城的。
石亓是他从安城劫走的。&ot;
他一手握刀,一手在空中大力挥舞,对着魏塱唾沫横飞,声嘶力竭的叫嚣:“都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力道牵扯着脖颈之间的血脉膨胀,涌出更多恶臭。魏塱从震惊里回神,吩咐侍卫道:“立刻拿下,留命即可。”
话好像还是那车轱辘话,不能让黄旭尧死。语气神态却截然不同,底下人听得分明。这个留命,就只是留命了。人手脚俱废,四肢俱裂,仍旧能留命。二人相视点头。朝着黄旭尧持刀跃起。
终究,还是慢了。
黄旭尧整个后背抵在墙上,手往后一勾,刀锋深深陷入血肉里,转瞬失了力气,顺着墙壁烂泥一样流淌至地面,那一刃寒光还死死卡在脖子里。
先前那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抵直到此时,屋里几人才知,他是真的要寻死。
魏塱大跨步冲上前一手将他揽起,却没帮忙按住伤口,反大力摇晃着黄旭尧,气急败坏追问道:“是谁,你说的是谁”。又冲着身后大喊:“传太医!”
黄旭尧气息渐弱,被这一晃,手再握不住刀柄,重重滑落在地,刀身随之跌落,血喷了魏塱一身。他方反应过来,顾不上嫌恶,赶紧一手按在黄旭尧脖颈之间,对着身后催促道:“给朕传太医!”
太医已经去传了,可大抵赶过来也于事无补。黄旭尧口鼻之间尽是血沫,还仍旧笑看着魏塱,仿佛拼尽了余力,艰难道:&ot;祖父……祖父亦死于他手。
祖父……祖父……宁城……是祖父……与霍准……&ot;
他手指在地上摸了两把,想试探着抓个什么往魏塱脑袋上砸过去。但什么也没摸到,眼前人影景色都开始模糊,依稀还能看见魏塱龇牙咧嘴在嘶吼着啥,只是一个字也没能听清。
无所谓了,他想,无所谓了。
他闭上双眼,笑了最后一回,在一片漆黑里缩了缩手脚,仿佛自己的幼儿又回到怀里,揽住便心满意足。
魏塱又晃了两下,大吼道:“朕在此,你敢殒命”?他冲着黄旭尧发问:“陶淮怎么还没来”!陶淮是太医院首。
皇帝日常所居处旁边皆有太医值守,过来只需几步路,以防天子突而生疾。侍卫只轻声回道已传了人,并没出言提醒这个点儿未必是陶淮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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