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阿姨打过招呼,她就一头扎进了小画室:专业课作业下周要交,收了定金的商稿需要加快进度,前段时间报名参加的哲海高校联盟海报设计大塞需要拟定设计思路……
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各种deadle接踵而至,只要画不死,就往死里画。
养尊处优的温大小姐这一生也有拼过命--为了艺术。
歇下来已经到了十一点多,温轻雪丢掉手绘笔,看着窗外零零星星的灯光,又想起了商屹凯吃饭时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她当时虽然没有给出回应,但不代表不被触动。
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心疼商执的。
回卧室前,温轻雪特意去了趟书房。
商执不在,偌大的房间显得冷冷清清,盘香炉没有点燃,熏香的味道比之前淡了许多。在商执的椅子上静坐了片刻,隐隐觉得周遭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她在抽屉里找到了打火机,将燃香点着,又给那盆青翠欲滴的文竹浇了点儿水……
还是不对劲。
温轻雪放弃了--她终于发现jsg,不对劲的是她自己。
商执的书桌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夹,还摆着一本旧书,虽然封面留有一点岁月的痕迹,但看得出,这本书被商执保管的很好,书页中夹着枚书签,应该是最近又有被翻阅过。
那是一本《忏悔录》,深色的封面令人感到压抑,这次的男主角不叫小帅,他叫列夫·托尔斯泰。
准确来说,这是托尔斯泰的回忆录。
温轻雪随手翻看,很快便震惊于那些有关于人生意义的剖析--名声、财富对于作者来说毫无意义,所信仰的宗教也无法为他指引方向,生命是一场虚妄,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真相。
她“唰”地合上了书,不敢继续往下看,可埋在心里的种子却迅速生根发芽,蚕食着她的神经。
他手腕上的佛珠。
那些宁神、助眠的药。
不受控制地想到许多事,温轻雪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害怕,她好像发现了商执深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又或许,是他曾经动过的一些念头。
比如,提前结束生命……
以此赎罪。
这么多年过去,男孩长成了男人,但他根本没有从害死父母的阴影里走出来。
从来都没有。
*
对商执的“一点心疼”被无限放大,温轻雪眼角微胀,等她回过神来,手机已然拨通了对方的视讯电话。
她轻呼一声,手忙脚乱想要挂断,屏幕上却显示出了商执的脸。
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依然帅得不讲道理。
温轻雪不知道自己大半夜和商执视频的目的,也许,只是单纯地想确认一下丈夫还活着。
所以见到商执时,她着实无措,磨磨唧唧许久,才编出一个十分蹩脚的借口:“家里的网断了。”
商执皱了下眉:“明天我和谢律说一声,他会找人来调试的。”
温轻雪“喔”了一声。
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理由了,但她依然没有挂断电话。
商执又问:“怎么了?”
温轻雪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看看你。”
说者是出于同情与关切,听者却不这么认为。
我想看看你。
或许可以等同于--我想你。
短暂的错愕过后,商执勾起唇角,正想说点什么,一抹戏谑的声线自他身后幽幽响起:“呦,老婆查岗啊?真羡慕你们这些有老婆的人,不像我,每次出门都带着不同的女人……”
商执眯起眼睛,毫不吝啬自己的厌恶。
尽管如此,他给是将手机转了个角度,好让故意过来搅局的家伙入镜,顺势向温轻雪介绍:“……是项舟行。”
槐宁项家独子与商执年纪相仿,也生来一副好样貌,只是两人的穿衣喜好、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甚至相反。
项舟行那家伙一身黑色皮衣,微微下垂的眼角带股懒倦劲儿,笑起来还能看见尖尖的虎牙--但绝对不是青春活泼小狼狗那一挂,是藏獒,是杜高,是张嘴就能把人吃掉的那一种……
猛兽。
在生意场上厮杀久了,干练与狠厉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商执亦然。
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更为温和,更为内敛--温轻雪扪心自问,还是更喜欢和商执这种人打交道。
兴许是带着点儿向死对头炫耀的心思,商执早已把自己的婚姻状况交代清楚,电话那头的项舟行看见温轻雪便一挑眉,颇给商执面子地喊了声“小嫂子”。
温轻雪冲他点点头算是招呼,心里却在盘算项家少爷在闻钟书院foolish 4里到底是小学鸡、老阴比,还是那个大聪明。
兴许都沾点儿?
想到这里,温大小姐抿唇憋笑,目光上移,又看见两人身后的斯诺克桌台。
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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