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坤在黄土凹是有点名气的,闷不吭声的,你不问他就不答,那大姐心想肖坤学了他母亲的本事节俭得很,他家里的被子估计盖到死也不换,现在他的眼睛盯着她店里最软和的大棉摸了好几下,脚也不挪。
大姐怕一天那手把棉被摸脏了,于是就和他说话。
本来以为问问他就走了,没想到肖坤说话了,“这被子多大?冬天盖着软和不?”
听他说这么长的话实在不容易,大姐也是奇了怪了,就说:“软和得很,这被子足足两米宽,别说一个你了,两个你都能盖上,这可是人家结婚办喜事买的好棉被,你说能不好吗?”
她这么一说,竟然看见肖坤笑了,肖坤说:“那就要这个。”
大姐一下子也笑开了花,“我这货是从供销社正规拿的好货,大坤你放心,姐绝对不坑你,被套枕头要不,姐给你挑挑。”
肖坤点了点头。
这一阵仗买下来,足足花了一块五钱,肖坤那背货架用背得满满的,大姐见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忍不住的问:“大坤,跟姐说说,是不是有什么苗头了?”
这男人老实巴交的,成天闷不吭声,瞧着也吓人,对人都是板着脸,听说脑子也坏,从来没有给姑娘个笑脸,他是长得好力气大,但架不住那性格沉闷,村里都传出他摔傻了,因此没什么姑娘愿意嫁给他,他自己也不开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努力过。
如今二十三了,自己突然来集市上买棉被,看起来是有点苗头。
他一般是不笑的,那大姐仿佛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惊奇,竟见他又带着点儿笑意,“还早呢。”
大姐啧啧两声,说了好几句喜庆的话,这才把人送走。
他买了棉被又买了些漆,家里的桌椅板凳是弄好了,但是要涂上漆才能保存久一点。
再买了些日用品,甚至还买了牙刷。
洗脸的毛巾买了两条,又给自己买了身体面的好衣衫,挑挑选选,逛到了早上九点,终于看到了件顶好的衬衫和裤子。
他记着奚容的身量,和老板杀了价,两块钱拿了下来。
这身衣服比棉被还贵了不少,这么多钱的支出,不说是他一年的支出,少说也是大半年了。
今天确实收获颇丰,东西好好背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捆得扎扎实实,便启程回家。
乡镇的赶集地离十里湾有五十多公里,多是不好的路途,因此每回来带些大件的东西都很吃力。
村里有人有马,但肖坤家没有,只能背着。
东西对于肖坤来说一点也不重,轻轻松松就能背起来,他脚程快,下午太阳还没下山就回到了家。
他把棉被好好的收了起来,桌椅板凳,还有新做好的床仔仔细细上了两层漆。
这天的天气好,外面晾着完全不成问题,他还搭了个小棚子,另外做了个小杂物间。
他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准备给奚容住,父母那间房就把自己的床搬过去,东西置换一下。
窗户买了新的半透明的尼龙纸层订好,整个房间亮堂了不少。
过几日等油漆的味道散了,就可以搬进来住了。
奚容这几日也没有闲着。
他每日都盼着上海那边来信,等啊等,等了几乎二十天了还没来信。
于是又写了一封去问情况。
那天杨胜也去寄信,见奚容也来寄信,便说:“你也寄回家?寄给谁?”
奚容淡淡的回答:“寄给我妈。”
“哦。”杨胜说着,眼睛一直看着奚容,带着点儿炫耀的意味,“你知道我寄给谁不?”
奚容说:“不知道。”
杨胜说:“我寄给我哥。”
奚容知道他的确有个有权势的哥哥,杨胜在学校的时候老师都对他多有照顾,吃穿用度都不是平常家的孩子。
他的哥哥位高权重,想必很快就能把他弄回去。
杨胜似笑非笑的说:“我哥那边有办法让我回去,他手里有名额。”
奚容眼皮跳了一下。
他知道上面有些人手里有名额,可以让部分知识青年回去,但是名额很少,一般只能把至亲的人弄回去。
奚容抿着唇不说话,听着杨胜又说:“我让我哥把我们俩都弄回去好不好?”
说着是“好不好”,实际上是写了信明确的告诉了他哥,他想要奚容和他一起回去。
要他哥务必把奚容一起弄回去。
来的时候就写了信,前几天收到了信,信里还骂了他,说让他多吃点苦好才对的,别和不三不四攀附权势歪心思的人混在一起,这回再次写信,措辞更加诚恳。
还表明了态度,要是奚容不和他一起回去,他也不回。
杨胜说:“我信里写好了,说让我哥把我们一起弄回去。”
奚容愣了一下,又想着自己应该能凭自己的本事回家,用不着他,他们家里说不定还以为他攀附权势呢,往后回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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