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净词仍然周到地给他点了一杯。
等迎灯的气泡水送上来,周暮辞正点了首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在唱, 他唱歌声线偏清冽, 有着像这杯中冰镇薄荷般的凉意。
“周老师唱粤语歌好好听。”时以宁在另一头发表意见。
姜迎灯说:“他岭南人,讲白话。”
“怪不得发音这么标准。”
她看过去, 和时以宁交流,好像中间坐了个透明人。
梁净词平和慵懒,坐在二人之间,对她们一来一回的称道并没表现出敌对或者厌烦姿态, 听人在耳畔确有几分动听在唱“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温文从容,自有三十岁男人的一派胸襟。端杯酌饮高脚杯里烈性的酒, 面色像喝白开水一样不露痕迹。
直到姜迎灯说起军训的事。
她说她跟周暮辞最开始认识,就是因为他军训的时候演出唱歌,将她吸引住。
周暮辞闻言停下歌声,笑着问还有这件事?
姜迎灯看他,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你居然忘了?”
梁净词微微挑起眼,看了眼姜迎灯。
她却看向的是另一侧的人,只留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视线里是她雪白的臂膀,旗袍的袖斜裁往上。耳垂吊着一串小巧的浅色珍珠耳环,随着转头的动作轻晃,衬她细长的颈。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唇角一抹勾人欲念的红。
他拿出手机。
姜迎灯一低头,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梁净词发来的两条消息。
l:腰侧的扣子没系。
l:是不是不会穿?
姜迎灯腰背稍稍紧绷,被提醒才发现,束腰的扣不知何时悄然绷开了。她面色一窘,放下手中提包,叫周暮辞让行,她去洗手间。
幸好,布料不留缝隙,这扣子在外面用以束腰。
在洗手间门口,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前,她摸到扣子,却在后腰往上的一个尴尬部位,扭着手腕摸上去,挺艰难地找孔对准。
“要帮忙吗?”沉沉一声,打断她动作。
姜迎灯抬眸,看向镜子里正登着门前台阶,款步上行的男人。
她回眸,侧身望外面。
梁净词低低地说:“不怕,没人看见。”
他说着抬起指,将旗袍的一粒扣轻松地搭上那青荧荧的精美盘花扣。
姜迎灯手还迟钝地举着,在他快速的动作已然结束后,才吞吞收回。
她低敛着眸,在镜面里也固执地不去对他视线,余光里的梁净词往后退了退,分寸有礼地予以她空间。他手抄在西裤兜里,衬衫的领口微敞,恭谨里又透着些许闲散不拘。
安静下来的氛围里,人就更容易胡思乱想,姜迎灯莫名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扶着她的胯用力的姿态,梁净词深谙她的含蓄,在这类事上表现得已经足够收敛配合,即便偶尔觉得单调,他也很少向她提要求。于是镜前的几回就成了她最为羞耻的记忆。
姜迎灯还是不习惯在镜子里看他,耳朵因而也缓缓地红了。
“已经有一阵了,还是不想理我?”梁净词却在镜子里看着姜迎灯的表情,眼神倒是很澄明。
她回眸看他,说:“有两阵又怎么呢,我上次说的很明白,你听不——”
“听得懂。”他打断,道,“只是有些不理解。”
她平静地说:“不要理解,照做就好了。”
不给理由就拉清界限,姜迎灯真觉得,很多事情的答案不需要捋出个一二。但梁净词不这么认为。
“不理解的事,怎么能照做?”他深刻幽黑的眼看向她,说道,“无端被人家指责,总得问清缘由,是不是?”
“……”
“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周围的事?”
她说:“都。”
姜迎灯不愿跟他多谈,正要往前迈步要走。梁净词挪了步子,挡住她去路。他手撑在洗手台的桌沿,正巧就将人困在手臂臂弯之中。
“谢添说请几个朋友来玩,没有想到是你。”他垂眸,看着她的下颌和因为紧绷而凸起的颈骨,声音很轻。
姜迎灯说:“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
言外之意,知道的话,她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地盘?”他问她。
她愣了愣:“谢添说的。”
梁净词笑一下:“他跟你说这个?”
“他嘴巴漏风,什么都说。”
他想了想,又问:“还说了什么。”
“我们说了挺多的,但没提到过你。”
她有些强调的言语,在他面前却没什么杀伤力,好像只会显得刻意。
梁净词点头道:“说你贪财——替你收拾过了,今后不会了。”
他说:“要说亏欠,总是我欠了你。”
姜迎灯不答,抬手握住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腕,想将人推开。
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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