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前半辈子都是普通法律工作者的半路术师,日车对守卫法条和正义以外的事压根就不感兴趣,以致于他当时对现代最强咒术师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想问你关于一个人的事情。”现代最强的咒术师说。
那会儿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包着绷带,情绪也不是紧绷的,看上去甚至有些开心,说起话来也不像现在这样带着某种拒人于千里的阻隔。日车不久以后才领悟过来,这些微不足道而柔软的表象中蕴涵着某种至深的企盼与渴望。他于那时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印象,虽然这印象与咒术师完全没有关系——“他好年轻啊”。
五条悟,现代最强咒术师,五条家的代行,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在这所有的名目最后,日车心情复杂地擅自加了一笔:今年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不过是一个人刚刚开始领悟世界的年龄罢了。即使是现在这种时刻,日车的心中也无比鲜明地感受着这一点,在这圈乌央乌央的、似乎散发着某种朽烂气息的人群中,五条悟的身上有一种不必直视就能被人察觉到的年轻。
而现在,面对着说错一句话就会被口诛笔伐的现实,这个年轻人只是倚在自己的座位上,嘴角安静地露出无畏的微笑。
稍后,他单手掐住自己的下颌,用有点伤脑筋的口吻说:“怎么说呢……如果是那边那位执行官大人朝我追问,大概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配合着说点什么。但只是你们的话……”
他包着绷带的眼睛大约扫向了周围的术师们。尽管没人能看得到他的眼睛,那些术师仍旧避如蛇蝎地往后退去,或者把脸转向别的地方。
“真伤脑筋呐,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抓了抓后脑勺,用逗弄似的口吻说道。
“你不知道?”先前质询的女术师言辞间激烈起来,“根据你的报告,夏油杰已经被你处决了。现在又爆发了咒灵袭击非术师的案件,而且现场还检查到了夏油的残秽——你难道就不想解释点什么吗?还是说,你有见不得人的理由?”
“欸,难道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五条悟绷带下的嘴角露出了明显的笑容,女术师马上颤了颤,她警觉地后退了半步。男人在这时继续开口了:“我并不是在跟你讨论是谁干了这件事,我只是认为这场对我的审问不符合规矩。既然想要我给个说法,最起码得把证据都拿过来吧?要我拿证据自证清白算什么?再说,我拿证据能有效吗?我拿给你们看你们认吗?你们要是想给我扣个诅咒师同党的罪名,好歹老老实实把执行庭的审理法则看完吧?拜托,执行庭是你们这些高层花了大价钱搞起来的耶,你们舍得让执行官吃空饷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居然这么大方。”
日车支着手臂连连咳嗽。
“可是、可是,现场明明就发现了夏油杰的残秽!”对方气愤不已。
“哎喂,哪个傻子会一边作案一边到处留下自己作案痕迹的?假如真是杰干的,他去年就已经被我打爆过一次了耶,今年卷土重来居然还一边选在上次犯过事的地点犯跟上次一样的事还到处留自己的残秽?您该不会是午饭吃多了还没有散步以至于脑血糖供应不足吧?那也没有关系啦,把你的脑子拆开来给硝子看看说不定能用反转术式只好喔。”
加茂慧满脸通红。论辈分五条悟尚且在她之下,何况自己身后有如此多的咒术界高层撑腰,她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对方竟会如此羞辱自己。“你居然敢威胁我!”她怒喝。
“威胁?”
五条忽然不笑了。
加茂慧瞪大眼睛盯着他,只眨了一下眼,五条家代行的席位就空了。在她还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一股背后涌来的压力像砸在她脊椎上的铁块那样忽然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呵……啊——”
她艰难地抓住衣领,一点点地扭头往后望去。
白发的咒术师正面带笑容地站在她身后,双手闲适地抄在教师制服外套的衣兜里,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你、你——”她哽咽了。
“您看——”五条悟平静地微笑着,“这才是威胁。”
静坐在另一厢的日车打从心底里舒了口气。
复议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相对于会议中爆发的质询和争吵,快散会时的争议也不过是附送的彩蛋。
日车持续地揉着额角:会议毫无进展。他原本指望能在这次言正案件流程,尽量避免再发生类似情况的。
“我最后有一个问题。负责案件调查的执行官的人选真的没问题吗?”一个来自岩手的咒术家族族长问道,“她不算东京咒术高专的人吗?”
“我们这边的人选是七海建人。”一直坐在席位上的夜蛾发话了。
“她是我的人。”日车从卷宗上抬起脸。
五条悟的目光好像从某个方向望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额角青筋又在跳个不停了,那种被什么给盯上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这不合规矩,”加茂慧又一次开口了,“野良雪绯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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