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遮蔽的后方,偷偷观察着六眼神子的行踪。这种行径放在现代文明社会八成会被当成什么变态跟踪狂,放在五条家则再正常不过。神子本就该受目光的敬仰,某种程度上五条本家甚至巴不得来偷窥的人更多一些。
与咒术界大多数人臆想的五条家神子呼风唤雨的生活不同,进入东京咒高前,五条悟的生活其实朴素到近乎枯燥。本岛的咒术家族大多都实行世家教育,想要什么样的私教都可以请到家里,作为家族至高秘密的家族咒术更是只会在家中长老和年长教习术师的传授下习得。与御三家里臭名昭着的禅院家不同,五条家对待家族成员的方式看起来好像跟该成员在家族中的位置成反比:像五条藤次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小时候除了家族常规的咒术教习以外,其他的部分跟普通日本小孩的生活基本没有区别;相反作为六眼继承者而出生的五条悟,则从三、四岁开始就过着苦修般的生活,除了基本的咒术学习,五条家偌大的“全书库”也是他每日必须学习的场所,此外还要保持一定强度的体术锻炼,连文化课都要请来日本名校出身的私教。
对于这样的“最强的生活”,五条藤次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一天都坚持不下去,跟踪了两个月以后不免感到还是当个普通人比较好。
接着,在即将对对方丧失兴趣的第三个月,他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五条悟好像有女人。
简直不可思议,该说不愧是最强吗,每天维持着这种强度的生活居然还能有女人。彼时五条藤次一面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重点歪了,一边放任已经歪了的重点一路向北地往更歪的方向发展:他开始好奇五条悟的女人是什么样。漂亮吗?五条悟这样的人不可能缺漂亮女人,要漂亮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喜欢?那应该很强吧?但世间还会有比他自己更强的咒术师吗?况且,五条藤次的心里也有别的想法,他的出身在五条家固然非常普通,父母的感情却始终和睦融洽,这在咒术师家族中是很少有的情况。在他的记忆中,绝大多数强大的咒术师要么保持了单身,要么靠咒术能力来选择自己的伴侣,而这样做的后果显而易见——一个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是靠力量来构建的咒术家庭。
虽然没有仔细了解过,但五条藤次知道,五条悟的父母也是这样结合的。强大的咒术师父亲、强大的咒术师母亲,再出生一个强大的咒术师孩子,这就是一般咒术家族里所理想的那种家庭了。
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男人,说不定也会那样选择对象吧?想到这里,五条藤次多少感觉对方有点可怜。
对方经常造访的那间别院在五条家的全书库附近,乍看起来普普通通。五条藤次辗转打听了几轮才知道,那间院子所住的是看管书库的佣人,用符合现代文明范式的词来形容,就是五条家的图书管理员。
——怎么看好像都跟金屋藏娇之类的概念沾不上边。
五条悟去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每个星期大概有一两回。头一个月,五条藤次从没见过屋子里的人露面,最多只是偶尔一两次听见几句里头传来的只言片语,说话的声音既不清脆也不柔软,反而有一种低沉感,但仔细听又不像男子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几回,等到第二个月,五条悟接受其他家族的邀请去进行较远的绂除任务,五条藤次才开始真正触摸到那间屋子深处藏的神秘身影。
只不过,他完全没料到先开口的居然是对方。
“你已经来这里好几次了。”
“咦?”
躲在屋檐上方的男孩心下惊慌,面上却只不做声。
“不出声也是不可以的哦。”纸门里的声音这样说。
五条藤次只是猫着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这辈子的咒术天赋基本都在隐藏咒力流动的方面耗尽了,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旷日持久地跟踪五条悟。事实上,他觉得五条悟很可能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没在意自己而已。
那道阖紧的纸门松动了一下,门缝被缓缓地拉开,一只修长的手按在边上。由于长期的握笔,手的中指上有一口浅浅的凹陷。
黑发银眼的少女矮身朝前迈出了走廊,鬓角和前额的发绺简单地扭成两股细辫结在脑后。她缓步走到院中的阳光下,单手搭在眉骨上,双眼被虚拢在手掌的阴影中,嘴角含笑地看着男孩躲避的方向。
五条藤次望着她,心里十分吃惊。
“悟说,下次看到你就像拍飞苍蝇一样拍走就好,不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您为什么不下来逛逛呢?每回都蹲在那个地方是很累的。”
她一开嗓,是五条藤次听到过的那种有些低沉的声音。
在少女的注视中,他有些狼狈地从屋顶上爬了下来。
“你是五条家的人吧?”她问道,犬齿因为笑容而露出来,“长得有点像悟君。”
五条藤次愣愣地看着她,稍后才回道:“噢。”
那时的少女还比他要高不少。她背着手走到他跟前,宛如在看一头扑棱扑棱爬出冰面的帝企鹅幼崽。“有很多人都这么对你说过,是吗?他们让你觉得讨厌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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