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对于此事是何看法,却让姜梨渐渐冷静下来。不会的,如果丽嫔真是受宠到如此地步,季家早就步步高升到可以同姜家分庭抗礼的地步了。丽嫔进宫这些年,季家虽然也的确有所升迁,但到底还是循着规矩办事,没有太过分。
况且皇帝如此真是如此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昏庸之辈,姬蘅又何必归属于他?至少现在的姜梨以为,洪孝帝并非一个势弱无能的年轻皇帝。他有自己的章法,也很有自己的野心。
“皇上为何知而不说?”姜梨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留着丽嫔对他还有别的用处么?”
姬蘅仍旧笑着,语气却锐利起来,他道:“这可是宫廷机密,小姑娘,你可别什么都想知道,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可惜姜梨如今在他面前越发胆大起来,并不为之畏惧,而是义正言辞道:“可是我如今这条命都是国公爷的,国公爷告诉我秘闻,总归会被我带到棺材里去,死人最是能守住秘密的,不是么?既然如此,说给我听又怎么了?”
少女微微仰着脸,她年纪并不大,正是很好的年华,可见面上青春的朝气,如同国公府院落里的花朵,便是在寒冬腊月里,也能灿烂的开放。
姬蘅活了二十多年,见过许多笑谈生死的人。有身怀秘密的死士,也有为大义赴死的勇者。但不曾见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平静的谈论自己的死亡。她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敬畏,也没有胆怯,她说的坦然,坦然到让人不禁猜疑,究竟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才会养出这般矛盾的性子。
他哂笑一声,道:“说的跟你死过一次似的。”
姜梨的目光微微一黯。
她当然死过,正因为死过一次,她才更加明白当初为何永宁公主非要置她于死地,还要灭了她满门。是因为在永宁公主看来,唯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说起来,”姬蘅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姜梨,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的命是我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命给我?如今季淑然已经死了,首辅府上,没有你的对手。”
姜梨一怔,抬眼看向他。
年轻男人红袍映雪,姿态懒散优雅,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清浅动人笑意,眼底的那颗红色小痣,又让他的风华也带了几分妖冶。
姜梨垂眸:“还不是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他难得咄咄逼人起来。
“等永宁公主死了。”姜梨抬起头,坚定地道:“我把一切都处理好,就亲自登门,任凭国公爷处置。”
她的眼眸干净,语气温和却倔强,显然是下定决心,并非说说而已。她向来狡黠,什么事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唯有这件事,似乎要穷尽一生力气,不择手段,不顾后果去完成。
姬蘅挑了挑眉。
他道:“你就这么说出来?”
“对国公爷,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姜梨笑笑,“隐瞒了也是白费力气。”
“你很识时务,”姬蘅道:“又嘴甜。我的幕僚里,没有一个比你讨喜。”
姜梨弯了弯眼眸:“谢谢国公爷夸奖。”
她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暖,就真如一个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荳蔻少女。姬蘅眼中深意一闪而过,他知道,当然不是这样。
这个姑娘,亦是带着面具站在台上,涂满油彩,以至于人们瞧见她的笑颜,并不晓得油彩之下藏着的真相是什么。
没什么,慢慢来,真相总会被发现的。
他轻咳了一声,道:“你真想知道为何丽嫔相安无事?”
姜梨道:“真的。”
姬蘅:“为何?”
“皇家秘事么,谁都想听一听。”姜梨说的理所当然。
这么个不能算是理由的理由让姬蘅也噎了一噎,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丽嫔是成王的人。”
姜梨正打算端起茶杯,闻言手下一个不稳,差点翻倒,好在姬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才不至于打翻茶杯,让滚烫的茶水溅到身上。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覆在肌肤上,像是被玉贴了一般舒服,姜梨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姬蘅收回手,并未注意姜梨的走神,只问:“有这么惊讶?”
姜梨怔忪的看着他:“当然……”
丽嫔是成王的人!
丽嫔可是季家的人,季家和姜家可是姻亲,姜家和成王之间,虽然暂且相安无事,可知道,一旦成王真要动那个念头且成功了,姜家也是保不住的。季家居然投靠了成王?这件事姜元柏肯定不知道!
“季家没有投靠成王。”姬蘅似乎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及时的开口道:“只是丽嫔一人所为。”
“为、为什么?”姜梨道:“季家不知道这件事?”
“你和季家人打过交道,应当知道季家人的性情,”姬蘅笑容带着一丝刻薄的嘲讽,“说到权衡利弊,没人比得过他们。”
“丽嫔进宫多年无子,季家已经准备别的季家女眷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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