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鹤的颈子上甚至扯来了一道深红色的血痕。
绮情天立在廊下,哀伤道:
“与其这般苟活,倒不如以死明志。”
纸扇轻摇的任自闲斟满一杯酒,悠然赏月赏飞花:“此言差矣。蝼蚁尚且偷生,它修行百年化成人形,着实不易,贪生还来不及,岂敢寻死?”
“罢了,我是冷眼旁观人,无心插手你们的是非。我来洛水花城,除了求取月见琼花,还有一事相求。”
“这个‘求’字不敢当,我是凡夫俗子,力有不及,我未必能让你如愿以偿。”
话虽这样,任自闲却敛衣起身,施施然走向僻静处,绮情天紧跟而上。
“求什么?”
绮情天直言不讳:“厌喜刀。”
任自闲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俊雅风流的脸庞在夜色下显得过于安静,仿佛过于讶异而静默住了,片刻后,才缓缓说:“我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他从任自闲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讶,镇定道:
“这是李剑钝对我说的,我信他。”
“哦?你与他很熟悉?”
绮情天:“……”
岂止是熟悉,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千刀万剐以泄愤。绮情天握紧了净若琉璃的笛子,春风满面地笑答:“我是百里飘踪的师叔,与李剑钝一见投缘。”
“啊……”
这下子,任自闲是实打实地惊讶住了。
绮情天继续道:“我爱研究各样稀奇古怪的刀剑,李剑钝知晓了我这个嗜好,说明光太子的神剑,不世并,被锻造成一刀一剑流传于世,其中厌喜刀在洛水花城。传说中的刀剑总是让人神往,我想亲眼一观。”
“只是一观?”
“只是一观!”绮情天诚恳道,“我有薄情刀足矣,若城主不信,观看时可陪同在侧。”
任自闲抿唇不语:“……”
深沉如渊的目光打量过来,竟然与李剑钝颇有几分相似,绮情天被盯得心乱如麻,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幸好这时,老态龙钟的老管家疾奔过来,看上去颤颤巍巍,没想到焦急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蹿了过来,禀报说:
“城主,那妖怪生产了。”
任自闲不慌不忙地问:“它是妖怪,妖怪跟人能生出什么东西,我还真想看看。”
绮情天舒了一口气,也好奇地跟过去,远远地便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待走到近前,顿时心中莫名一痛。
只见白发美人虚弱地倚坐在荼蘼花树下,薄背抵住树干,一身刺鼻难闻的腌臜气息,白发染尘,雪肤上尽是泥土,披在身上的白衣沾满了混有血色的泥水,微微岔开的双腿间有一摊鲜血淋漓的泥污。
此时白发美人双手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婴儿,正微微低着头,凌乱白发间,依稀辨认出……它张嘴咬住了二人相连的脐带,没有剪刀,便像野兽那样撕咬着。
绮情天愣住:“……”
奇怪的是,那小婴儿没有哭声,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眼睛一生下来就睁得大大圆圆的,黑葡萄似的,盯住头顶上的荼蘼花一动也不动。
目睹这一幕的任自闲不以为然,随手抛了一把匕首,寒光一闪,插入白发美人触手可及的泥土里。
匕首割断了脐带,二人分离。
白发美人亲密地蹭了蹭小婴儿湿漉漉的脸庞,嘴唇微张,似是说了些什么,两只白皙修美的手轻柔地抚摸,老牛舐犊一般,看上去十分慈爱。
下一刻,那双充满了慈爱与温柔的手移到小婴儿的脖子上,骤然收紧,重重一旋,小婴儿骨头软,只听见一声轻轻的、脆脆的——
“咔”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拧断了那一截细软柔白的脖子。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最先跳起来的是儒雅风流的城主,任自闲,扑上去道:
“怜贞!——你疯了!”
他这副发了疯似的狂态,与他平时淡定从容的姿态相悖。如此失态,实在有碍观瞻。
任自闲不管不顾,扑向那被拧断了脖子的小婴儿,荼蘼花树下,弯腰欲抱起孩子,哪知刚靠近白发美人,锋利无比的匕首“噗”一声插进了毫无防备的胸膛。
“城主——”
“大人!大人!”
众人急忙上前,只听任自闲怒声喝道:“你想杀我,你竟然想杀我!我悉心照料你几百年,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痛也不改,罚也不改,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白发美人手握匕首,神色落寞,仿佛在失望为什么没能一刀杀了他,眼角一抹余光淡淡地朝绮情天瞥了过来。
绮情天疑惑:看我干什么,难道指望我帮忙么?我早就习惯了独善其身,哪会插手这等麻烦事。
身在泥污,不染凡尘。白发美人在荼蘼飞花中抬眸,看向众人簇拥下的任自闲,眉宇间高洁,扬唇淡淡地笑了起来,眉目清冽无邪,不折不挠,历风雨而不改,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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