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恍然。从一开始,他好像就跟着林夜的节奏走,林夜说演戏,他就想那就配合他演戏。林夜说谈恋爱,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然后告诉林夜,他们可以试试。
他自以为主导权是在他手上。他想怎么样,他要不要配合林夜……
但其实,每件事都是由林夜开始的。
“宝贝,我来给你撑腰。”
“娶你是我盼了十几年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沉浸式恋爱?”
……
说这些话时,林夜总是一副玩笑的语气。他就真的自然而然将这些当成了玩笑话。
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林夜和他一样,都是因为朝夕相处而动心。林夜妈妈告诉他三年前林夜为了联姻在祠堂跪了一夜,他也给林夜打上了“对江家有所图”的前提标签。毕竟领证之前,他和林夜没有任何交集。
那如果不是呢,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
局外人……
“江逢,如果你失去过一段不好的记忆,你会想把它找回来吗?”
“我怕他因为记起我而痛苦。我不想强行打乱他原本过得很好的生活。”
“没有别人,只有你。”
……
咔哒一声,江逢脑子里有一根弦倏地接上了。
没有橘猫,只有狸花猫。
林夜的暗示原来这么明显啊。他真蠢。
“正在手术,阿姨叔叔你们先别着急。”何屿拿着手机安抚因为天气原因,航班推迟而滞留在国外机场的林夜父母,“私人飞机也没用,上面不会批航线。叔叔您劝一下阿姨,手术室里的是我的老师,是全南城最好的医生,林夜会没事的。”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生死之事,谁又能预料,他只能保证老师一定会尽全力,剩下的,或许真的只能看林夜的命好不好了。
林母哭得悲恸,林父一向舍不得她哭,当即撂话:“别管批不批,我们今天必须回去。”
“您怎么也跟着闹?”何屿头疼,“天气这么恶劣,万一你们又出了什么事,林夜怎么办?林夜有我们看着,你们放心。”
他口水都劝干了,两位长辈才安分下来。
手术灯还亮着,刚才站在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何屿腿一软。
靠,江逢不会被他说得想不开吧?他也就是一时冲动才口不择言,江逢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完蛋,要是真出了事,林夜那混球醒了找他赔老婆怎么办?
何屿低骂一声,拨通医院保卫处的电话,“帮我找个人。”
“长什么样?帅得没人性的就是。”
“嗯,车祸送来伤者的家属,我怕他想不开,麻烦你们多找找。特别是天台窗口之类的危险地方。”
江逢当然不会想不开。
林母告诉过他:“小逢,有些答案得你自己去找。”
他当时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无比迫切地想知道林夜的保险箱里到底放着什么。
他想要一个似乎显而易见的答案。
江逢不记得自己失去了什么记忆。但都失去了,他也确实不应该记得。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介意到连离婚都提出来了,林夜还是绝口不提他们曾经认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院的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江逢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保险柜上,听不进去任何外界的声音。
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着两种不同频率的脚步声。
江逢没刹住车,直直撞上了拐角处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药全撒在了地上。
“草。”他低低骂了一句,“你没长眼啊?”
“抱歉。”
江逢坐在地上缓了会儿,单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将掉在他附近的药瓶都捡了起来。
“你看看还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你的损失我都会赔。”
江逢把药还给男人,“我有点急事,你把收款码调出来,我直接给你转钱。”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
医院还能有上赶着送钱的人,他别是遇见鬼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江逢眼角的泪痣上。
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江逢没耐心地出声催促:“能快点吗?”
男人“啧”了一声。
算了,管他是人是鬼,傻逼才会对钱说不。
他调出收款码将手机屏幕送到江逢面前,清了下嗓子,凶神恶煞道:“我可告诉你,这些药贵得要死,没有两……”
机械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支付宝到账两万元。”
男人把“千”字咽了回去。
多少?
他睁大眼睛瞪着屏幕。
个,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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