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当大明星。”方雨嘟囔着,话没说完笑了出来。
他完完全全沉溺进陆与闻对他的好里,恨不能现在当着别人的面抱他。他有种直觉,不管他做什么陆与闻都允许,他误打误撞拿捏着陆与闻最心尖尖上的那一瓣,尽管有利用自己的悲惨经历之嫌,可太久没有人心疼他了。
苦是他受的,他尝到这一点点的甜也是应该的。
陆与闻到柜台结账,方雨连体婴似的紧跟着他,即使松了手也要挽着他的胳膊。
结完账,两人到店外等陆与闻的助理,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面前开过,方雨看见车里坐着的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兴致勃勃地和陆与闻说着什么。
不能说他不认识车里的人,毕竟在最痛彻骨髓的时候见过,正是这个人推门进来,问他想要什么,他回答想要很多很多钱。
这个人却说,隔壁房间那位挨完了十鞭,表演有人提前完成了,你凭什么拿到很多钱?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嗡嗡响,甚至听不见自己回答的声音,他说让隔壁的人走,他可以多挨十鞭,但钱必须给双倍。
面前的人许是觉得他不自量力的模样特别可笑,只说那就试试吧。
鞭子再次抽下来,他逐渐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何时昏死过去,醒来后手里攥着一张支票,二十万,他卖命换来的钱。
这张支票着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交了医药费,请了护工,父亲的病情得到控制。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暂且缓解,他陡然从为了钱盲头苍蝇四处乱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后悔了。
那天的几鞭子只是开始,倘若他真的走上这条路,定会遭遇比那晚更可怖的噩梦,而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走到这一步。
两星期后在酒吧包厢,他亲眼看到那天和他一样没走的男孩,身上爬满了令人作呕的手,脖子上烟头烫出来的疤触目惊心。
他假借打翻了酒逃了出来,恐惧如冰冷的蛇缠绕颈部,冷汗簌簌地流。他后怕了,他祈祷那天只是一锤子买卖,没有下一次了,而他也不愿意有下一次。
这之后收到试镜通知,顺利拿下角色,进组,他几乎以为这个噩梦到这里彻底结束了,他的生活回到正轨,他可以靠拍戏挣钱给父亲治病。
直到昨晚他才知晓头顶的阴翳一直没有散去,它在伺机反扑,他被告知逃不掉的,好比一句恶毒的谶言,令灰心绝望的他不可避免地走向既定的下场。
幸好陆与闻拉住了他。
方雨不由得挽紧陆与闻的手臂,陆与闻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长臂一揽将他推到里面,“有车,你往里边站一点。”
“身上还痒吗?”方雨把下巴搁上陆与闻的肩膀,“回去席子要用热水擦一擦。”
“不痒了,回去再给我擦一次药。”
“昨晚你进去那个房间,你是怎么说的?你舅凶你了吧?”
“那个人认识我爸妈,我攀扯了一通关系,没事,这些人是欺软怕硬,”陆与闻特地补充道,“你要相信我的背景真的挺好使,我舅凶几句而已,不管他。”
“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陆与闻牵牵唇角,“还好,不是很麻烦,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当我跟班。”
“当就当,反正你总不会欺负我。”方雨歪着头笑得一脸无邪。
陆与闻心里一动,伸手去捏方雨的后颈,多漂亮的一张脸,他想,这么好看的脸总不会撒谎骗他,那么就算有所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
方雨没有提到那位陈总,或许方雨并不认识,或许方雨认识但不清楚姓名,但方雨的讲述有明显的保留,或许方雨只是不想让他窥探更深入的一面,他应该停止猜测。
他和方雨的关系或许还不到让方雨全盘托出的地步。
陆与闻莫名有点难过,他以为他们已经很熟了,却还是有罅隙提醒他,他们并未完全交心。
回到剧组碰上大伙儿吃早餐,陆与闻趁这时间回屋里拾掇自己,他正在床边换衣服,方雨冷不防从身后拦腰抱着他,陆与闻拍拍腰间的手,“别捣蛋,衣服换好了没?”
“换好了,”方雨伏在他肩上闷闷不乐道,“今天我们没有对手戏。”
“今天的戏简单,能早点收工。”陆与闻脑子一根筋,还觉得挺高兴的,他转过身对上方雨哀怨的表情,犹觉不解,“干嘛你不开心吗?”
方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孩童般撒娇,“我会想你的。”
陆与闻被这没来由的话震得心口麻酥酥,心知方雨黏人但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他罩着方雨的后脑勺,想了一下道:“我会去看你的。”
“你说的,记得要来,不能骗我。”方雨一句一句逼他保证,陆与闻满口应承下来,方雨立即眉开眼笑,好话迷魂汤似的往他耳朵里灌,“陆与闻,你对我真好。”
陆与闻搂着人道:“要不我让我助理跟着你,他递瓶水打把伞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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