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得抱紧你这条大腿。”方雨支起上半身,作势要给陆与闻捏肩膀,陆与闻睨他一眼,“还说不说,不说我睡了。”
方雨低头和陆与闻对视,慢慢勾起一边嘴角,慢条斯理道:“不说了,要是可以的话,你让我去你那屋住,问题就都解决了。”
陆与闻稍作沉思,“黄奶奶家没多余的房间,你搬过去只能跟我一屋,有张行军床可以睡,条件有点差,你介意吗?”
“我可以啊,今天下午就搬吧,趁有空。”
“啊?也行。”
陆与闻看见方雨脸上灿烂的笑,总有种被下了套的错觉,但方雨捏肩膀的手法和力道都意外的好,他十分受用,也就不追究是谁着了谁的套。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陆与闻睡不着,提议现在出去。方雨找出一把黑色的直杆伞,伞面很宽,两个人遮雨绰绰有余。
雨下个不停,太阳直剌剌地高挂在山头。陆与闻握着伞柄,伞稍稍往后挪,和当头的日光打了个照面,他小声咕哝了一句话,方雨没听清,转过脸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陆与闻轻咳一声,什么也没说。
山间小路崎岖泥泞,两旁野草疯长,陆与闻时刻注意自己的鞋面,溅上泥点便哀嚎不已。方雨笑他讲究,反正这双鞋迟早也会脏,陆与闻耸耸鼻子,不服气道:“你还得替我刷鞋呢。”
他们即将要拍的情节是董乾夜间撞见向晴跟旁人幽会,被向晴发现他偷看后,董乾慌忙之下一脚踩进了泥潭,结果越陷越深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向晴和那人手挽手走远,等得绝望之时,向晴返回来将他拉上来。
向晴光着脚,裤脚卷到大腿,并未弄脏衣物。而董乾裤子鞋子都脏得不能看,两人在河里洗干净腿脚,董乾本想丢掉鞋子,向晴问他拿走了。
隔天董乾去找向晴,看见向晴在刷他脏兮兮的鞋子,污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最后用清水浸泡鞋子,鞋面恢复干净洁白。董乾却不知抽了哪根筋,一股脑把剩余的洗衣粉全倒进盆里,手伸进去,搅出许许多多的泡沫。
借泡沫的遮掩,董乾死死地攥住向晴的手,大手包住他柔软纤细的手,指头戳进指缝间。
想到难度颇大的这几场戏,陆与闻又犯了难,方雨搂上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其实不用担心啊,昨晚那两场你演得都很好。”
“真的?”陆与闻狐疑问道。
方雨点头,“真的,导演都说好,你演的把我都震慑住了,所以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陆与闻半信半疑,回想昨晚演那两场戏的状态,再对上方雨真诚的眸子,他忽然间有了倾诉的冲动,“演的时候,我的情绪不太连贯,没有一直在戏里,譬如我看见你,很难马上意识到你是向晴。”
“你在我眼里有时是方雨,有时是向晴,我不知道你觉得我演得好的是哪里,而那时我的反应基于你是向晴,还是方雨,我分不清。”
陆与闻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困惑,他确实对自己很没信心。毕竟他没正儿八经学过演戏,接这部电影的契机是某天他去舅舅工作室,正好遇到为选角愁白了头的导演,导演一眼相中了他,认为他很适合出演董乾。
当时他拒绝了,后来经过一番波折,董乾一角始终没有确定人选,导演和舅舅极力说服他,还出动了外公。最后出于某些原因,他答应了出演,接着临时突击找表演老师学了三个月的表演,进组前一天还在上课。
方雨停下了脚步,忽闪着双眸,小心翼翼地道:“是因为我演得不好吗?所以你才偶尔会出戏?”
“不,你演得很好,是我的问题。”陆与闻不愿说明是屋里自渎的那场戏,他感到别扭,直觉提起昨晚的戏会让他重回惶窘的境地,他拒绝回忆那时的窘态。
“我们等会儿再好好讨论,我觉得你没问题。”
方雨的表情变得明朗,他接替陆与闻撑伞,雨势渐大,方雨加快脚步,侧过脸朝陆与闻笑了一下,“就在前面了,从现在开始不许有怀疑神明的想法,要诚心。”
再次醒来是六点,陆与闻按掉闹铃,点开微信未读信息。兢兢业业的助理十分钟前提醒他九点钟彩排,要完整过一遍粉丝见面会流程,八点化妆做造型,所以他们要七点半准时出发。
陆与闻回了个好,手机塞回枕头底下,一整个晚上梦不断,此刻眼皮酸胀得很,他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角湿润了,或许梦里他哭了也说不定。
距离第一次遇见方雨,已过去了十七年。今天将举行他出道十多年的首次粉丝见面会,之所以选在今天,因为十五年前的这天,他和方雨参演的电影《一生一次的初恋》正式上映了。
十多年来时移事迁,人面全非,只有方雨仍在他的梦里,笑容一如往昔。
方雨依旧年轻,永远停留在最好的年岁,而他已经老了,对于即将到来的三十五岁,陆与闻心里只有无限的感伤。
如果能回到十八岁,回到方雨还在他身边的那一年,回到第一次拍戏的那座大山,回到方雨带他去的那个破败的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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