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还有,我问你,你对客栈里那个孩子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谢诀没否认,十分不以为然:“区区一介凡人,杀了又如何?”
听闻此话,颜嫣目光瞬间变冷,谢诀却没打算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掐住她腰身,准备将她强行掳走。
颜嫣心中无比急切。
倘若她真被谢诀掳走,这辈子怕是都不一定有机会去找柳月姬报仇。
可她根本没有力气去与谢诀抗衡,索性顺着谢诀的力,依偎在他怀里。
颜嫣突然变乖,谢诀反倒觉得奇怪。
果不其然,下一刻,颜嫣便满脸欣喜地望向前方。
“砚之哥哥你终于来啦!”
谢诀手中动作僵了僵,神色骤变,顺着颜嫣视线望去。
正当此时,一抹血色骤然在谢诀眼前炸开。
他附在死尸身上,并无痛觉,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三息之后,他方才反应过来,原来颜嫣卸掉了他一条胳膊,且已成功挣脱。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计的谢诀目眦欲裂:“你!”
余下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颜嫣指尖泛出一点红,血雾扫来,“谢诀”头颅应声而落,“咕噜咕噜”滚入血泊中。
那颗头颅在血泊中滚了两三圈,正脸朝上,仍死死盯着颜嫣。
颜嫣半点也不憷,一脚碾在那颗头颅的眼睛上,冷声道:“别忘了,我也是凡人。”
那副肉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被颜嫣碾在脚底的头颅却仍在动,它嘴角高高扬起。
谢诀的声音直直刺入颜嫣脑海中——
“我记住了。”
“阿颜,咱们后会有期。”
直至今日,颜嫣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始终对谢诀喜欢不起来。
比起连杀人都要摆个谱的谢砚之,他才是真正的魔,至少,谢砚之从不屑对弱者下手。
以防将“血雾”这个秘密暴露在谢砚之眼前,颜嫣还需对那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进行二次加工。
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作案工具”,认真且细致地破坏着尸体上太过平整的切口。
此刻的颜嫣无比庆幸,在面子与里子之间,自己选择了后者。
愣是从谢砚之手中讨回了那副曾被她拒绝的聚灵手套。
若非如此,她从哪儿弄来灵力打开储物袋?又如何会佩戴传讯玉简?
说来,还是进魇熄秘境前的那次“大逃亡”给她涨的经验。
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不论如何都要自己掌握主动权,没有灵力,什么都要仰仗别人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处理完尸体,颜嫣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谢诀所说之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确可以用她的“死”,去刺激谢砚之去杀柳月姬。
却不是现在,总之,还需从长计议,所以,她必须留在谢砚之身边。
机遇从来都是靠抢的。
有舍方才有得,她定要牢牢抓住。
理清思绪后的颜嫣环顾四周一圈,一路往巷子深处走。
虽说本不该打草惊蛇,奈何王副将死在了谢诀手中,她若不想办法解局,迟早得让谢砚之发现。
若不慎暴露了她与谢诀仍在暗中往来,那可真是……
颜嫣都不敢想将会发生什么。
谢砚之找到颜嫣,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他从未见过颜嫣这般狼狈的模样。
发髻散乱,衣裙沾满血污,蜷缩在巷尾,瑟瑟发抖。
像只遭人抛弃的小兽。
月色清浅,谢砚之一步一步向颜嫣走来。
听到脚步声的颜嫣缓缓抬起头,直直望向不断走向自己的谢砚之。
黑夜是最佳保护色,不露声色藏匿住了他外泄的情绪。
讲究到近乎矫情的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般散着发,披着寝衣跑了出来。
颜嫣还在思考,她这一身会不会弄得太过浮夸了些?
血渍呼啦糊了一身,简直就像刚宰完猪的屠夫。
颜嫣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便被谢砚之紧紧搂住。
他长发尚未干透,仍沾着水汽,湿漉漉地贴在她脸上。
颜嫣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该说。
月色太暗了,他又出现地这般突然,颜嫣来不及揣摩他眼中的情绪。
只依稀看见他微微泛红的眼尾。
那点红,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扎眼,就像是一抹烙印。
颜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
天马行空地猜想,他这是急红了眼?还是背着她偷偷哭了?
可他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又怎会为谁急红眼呢?
是月色太淡,她看花了眼?
还是说,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竟重到了这等程度?
没有人能给颜嫣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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