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汹涌
◎他像是一刻都等不得了似的。◎
圆月高悬。
长安城中深夜的这场火已经接近尾声, 密布的浓烟不管不顾地往漆黑夜幕的怀抱中奔去。
神色焦急的怀乐被怀文拦在笔墨阁门外的空地上,他正欲说些什么,却看见楼上的窗户中间有一道身影跃出。
看清那人后, 怀乐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
他快步走近,忍不住气急,问怀谷:“你冲进火场做什么?!”
方才他们赶来便听见笔墨阁的掌柜着急地说怀谷不管不顾地进了火场。怀谷一向谨慎,怀乐想不通他今夜为何会如此冲动。
怀谷漫不经心地抬手擦了擦额角,淡声说:“有些画在里面。”
“什么画能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怀乐蹙眉道。
怀谷抬眸看了他和怀文一眼, 忽而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之前在给容清棠的药囊中动手脚的事, 怀谷知道怀乐和怀文与他之间已经有了嫌隙。
一道沉稳的声音自怀谷身后响起:“在状元府看见笔墨阁这边起了大火, 我们放心不下, 便过来看看。”
生气归生气, 但他们不会对怀谷可能面临的危难视若无睹。
怀谷回过身去, 敛眸唤道:“师父。”
察觉怀谷的状态有些不对, 怀荆蹙了蹙眉, 问:“那些画很重要?”
怀谷点了点头, 随即道:“她生辰那日, 笔墨阁内会有一场文人雅集, 届时会展出一些我私藏的画。”
怀谷原本只打算独自欣赏自己精心画就的那些属于容清棠的美,再将那些画作为生辰礼送与容清棠。
但既然有人不想让他如愿, 怀谷便改了主意。
那人越不愿让他靠近容清棠,怀谷就越要让世人都知晓, 他和当今皇后之间有着分割不开的关系。
“但很可惜, 那些画今夜都被焚毁了。我会重新准备。”
猜到了什么,怀乐抢先问道:“那些画和清棠有关?”
怀谷没有回答, 只是神色冷淡地说:“到时你若来, 便也能看见。”
怀荆沉声警告道:“不许胡来。”
怀谷眉目沉敛, 不置可否。
见怀谷这副明显没听进去的模样,怀乐一刻也不想再待,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怀荆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久留。
只剩下怀文还站在怀谷原地。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怀谷不无自嘲地问。
怀文看着这场已经被扑灭的火,提醒道:“这是个警告,不要再逾距了。”
师父和师弟或许不清楚,但怀文却知道,这应是圣上对怀谷的一次警告。
怀谷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多谢师弟提醒。”
话音落下,他回过身,背对着怀文,朝暗处走去。
在他身后,怀文抬眸看向被烧毁得最严重的那处,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长安城中的另一侧,相府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自小姐在白雀庵中的那场大火里殒命之后,相府内的人便格外忌讳提起“火”这个字。每每有人提起,只要被府内的管家得知,都会被不留情面地发卖。
而刘相也并不在意今夜长安城中的何处起了火。
相府书房的门紧闭着,屋内只有刘相和他的一名手下。
手下俯跪在地上,姿态敬畏。
“除了这封信之外,那边的人还有别的消息吗?”刘相翻阅着手里的几页纸张,语气里情绪莫测。
手下立即答道:“回相爷,没有了。”
刘相吩咐道:“一旦有消息传过来,立即禀报。”
“另外,让各处正往长安来的人马小心行事。得令之前,都隐匿好各自的踪迹,不许妄动。”
“卑职遵命。”
手下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越了线,问道:“但……相爷,我们当真要跟海山国合作吗?”
刘相朝他扫了一眼,神色冰冷道:“自己去领罚。”
“是。”手下自知失言,躬身退了出去。
刘相将手中的信件凑近烛火点燃,看着上面的海山国皇室图纹与所有的字迹一起化为灰烬。
他筹谋许久,才得以与海山国皇室取得联系。
刘相知道,仅凭他现有的那些布置,还不足以颠覆卫家的朝堂。但若能在卫时舟十分看重的东南海港一事上弄出些乱子,将会大大方便他行事。
一旦海山国开始在沿海边境试探挑衅,便是他可以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夜色一点点被白昼吞没。
容清棠今日不仅和卫时舟一同醒来,他去上朝时,她还一直待在紫宸殿内等着他。
快要散朝时,余内侍见皇后娘娘仍在专注地看着那本昨日从藏书阁里找来的书,便命人在皇后娘娘看书的桌案和陛下平日里接见朝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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