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不愿出头，在人群后面进入了综合超市，她看着自动开关的玻璃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门甚至是凉的。一进门，就是超市里的服装店，超市老板笑眯眯地招待客人，和她们这些常年流浪在外的原住民一点都不一样。中年女人忽然有些露怯，她拽拽衣角，深吸一口气才走进了服装店。店里很热闹，人们三三两两挑选着衣服，年轻的老板看到她进来，并未因为她的外貌穿着有任何态度变化，而是更加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绿洲服装店，请问需要点什么？”老板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紧握的包裹和被划出好多道口子的外套，温和地递过来一套冲锋衣。“服装店今天开业活动，冲锋衣套装打七折，只要140银币。”“如果银币不够，可以先去二楼的自动收银机器兑换，所有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都可以兑换银币～”老板笑意盈盈，两三句话就解决了她目前所有的困境。中年女人忽然有些激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结巴着回应。“好，好，我，我这就去！” 情侣装手里的包裹很重, 但中年女人似乎感受不到它的重量，依然紧紧抱在怀里。包里放着她目前最值钱的东西，是绝对不能丢掉的宝物。她跟着人流走向扶梯，又乘着扶梯到二楼, 在自动收银机器前站定。机器外观很科技化, 是她在沙漠中从未见过的物件, 她伸出手，试探着点了一下屏幕上的“回收”按键，就看到了图文并茂的说明书。“把物品放在机器里点击确认拿取银币”中年女人小声念着屏幕上的字, 跟着流程把东西从包裹里取出, 放在机器里。银币撞击的声音响过后, 机器另一边落下了一小袋银币, 屏幕上也显示出兑换金额。【已兑换200银币。】200银币放在布袋里, 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她怕影响周围其他人, 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下，开始一枚一枚数。“一, 二，三二百。”中年女人足足数了三遍, 数得嘴唇都发干，这才放心地把银币收进怀里。往常在沙漠里换一件东西, 不仅要看天时地利, 还要仔细分辨交易的另一个人是否靠谱。如今在绿洲综合超市，只需要简单按几下屏幕，就能把东西换成自己需要的资源。再也不用担心因为不会说话吃亏了。
她猛地从角落里站起来, 就要冲向一楼的服装店，不料蹲在地上的时间太长, 大脑充血，眼前猛地一黑，就要倒在地上。“哎呀，这位顾客，请您注意安全。”想象中脑袋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被一双机械手臂稳稳地扶了起来。女人扶着机械手臂站稳，看着身后圆头圆脑的机器人，犹豫着道了一声谢。“谢，谢谢你。”垃圾清理机器人小新现在有了显示屏，屏幕上虽然没有脸，但却有能代表心情的电子曲线。曲线闪了几下，变幻成了代表开心的烟花图案，小新拿机械手臂捂住脸，声音都活跃起来。“不客气，叫我小新就好！”说完，它转身挪开，继续打扫超市门口的卫生。女人也从刚才扶梯的另一侧下了楼，一楼大厅中间围着一圈人，嘴里说着什么“盲盒”之类她听不懂的词。不过她也并不好奇，而是目标明确，直接走进了服装店。“您回来啦？想试些什么样式的衣服呀？”温屿一抬头，就看到刚才拎着包裹走进来要买衣服的中年女人。此时，那人手中的包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里超市统一发放的钱袋子。她的目光从一整排花花绿绿的衣服上划过，最终落在了冲锋衣上，温屿明白顾客的需求，开口介绍。“这套冲锋衣很适合在沙漠里穿，白天不会太热，到晚上还能抵御寒风，大约能隔绝50以下的辐射值，现在活动价格只需要140银币。”中年女人把手在自己身上蹭了又蹭，确定干净后才摸了摸衣服表面，光滑而不失柔软的材质密不透风，比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140银币温屿看出她的犹豫，温声道：“您可以先到试衣间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女人诧异抬头，她身上这套衣服就是跟别人换的，别说试穿了，连里层布料都不让看。她换回去才发现布料硬的扎人，穿了好久，磨出了不少血迹才适应了这套衣服。“还，还可以试吗？”温屿弯眸，拿了套合适的尺码，把人推进了试衣间。“当然可以。”冲锋衣一上身，女人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果说过去的衣服只能说蔽体，那这套衣服，头一次让她体会到了作为人类的尊严。她从试衣间走出来，被温屿拉到了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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