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铺面开张后,肯定是要雇人的,毕竟邹叔还要南下进货,就李爱红带着一个体弱的邹静,肯定忙不过来。邹叔听完,有所意动。现在雇工讲究“七上八下”,雇工超过七人,就是剥削。现在两方合作,这个方案倒是无意中给乔珍珍规避了风险。乔珍珍一开始并不答应,谁知李爱红突然拉着她去了角落,小声说起了她留在老家的儿子,才15岁,是和前面那个丈夫生的,后来才跟着她一起改嫁。他这个儿子在邹家一直不太受待见,她带着邹静来首都看病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儿子,只是不敢说,也是怕一拖二,二拖三地给她添麻烦。直到今日谈到了雇工,她才趁机提起此事。儿子从小跟着她遭了不少罪,干脆借此机会把他带来首都,也不用开工资,免得邹勇前头那两个儿子心里有想法。况且,相比起雇外面的人,自己的儿子肯定要更值得信任。乔珍珍听后,也知道像邹勇和李爱红这样的半路夫妻的苦处,便答应了此事。李爱红自是喜不自胜,当天夜里就给老家发了电报,让儿子立马收拾东西来首都。店铺开业,乔珍珍过来帮了一上午的忙,吃完午饭后,便回学校了。之后大半个月,她一直没什么时间,只抽空回了趟家属院看看乔父。等她再来时,天气已经转凉了。乔珍珍还未进店,就发现生意略显萧条。她意外地抬手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虽然不是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但客人也不该这么少。等她走进店里了,立马发现了问题。自入秋后,店里的服饰也从夏装慢慢过渡到秋装了,乔珍珍最后一次进货是在开学前,现在店里在售的秋装基本上都是邹叔后来进的。颜色大都灰扑扑的,看着不够鲜亮。李爱红看到她来了,急忙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跟她问好,又喊了声正在仓库后面清货的邹勇。她儿子赵小磊来了有半个月,头发剃得短短的,穿的是店里在售的衣服,才十五岁,黑黑瘦瘦的一个,但是很爱笑,一咧嘴就是个大白牙,看着还挺讨喜。他跟着邹静一块喊她珍珍姐,打完招呼后,他又回去招待客人了。另一边,邹叔也掀开帘子出来了。他心里装着事,此时见到乔珍珍,甚至都有点不敢看她,就连一旁的李爱红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乔珍珍大概猜到了原因,但并未挑破,只是问了下邹静哪天动手术。李爱红说在下个星期五。乔珍珍便问他们雇人了没有?邹静动手术还有后续的康复期,都需要大人贴身照顾。店里一下子走两人,人手肯定不够,况且邹勇还得时不时南下进趟货。邹勇也想到了这茬,他本来是打算南下进完货回来就雇人,谁知生意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他进的这批货卖不太动,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乔珍珍交代呢,哪里还有脸面雇人。但就算再没脸,他也要说实话,从柜台上翻出账本,拿给了乔珍珍。乔珍珍仔细翻阅了这一个月的账目,比她想象中的状况要好,国庆那几天卖到了三四千,但近些日子只能卖到一千几,只比以前摆摊强一点。乔珍珍注意到,虽然女式的秋装卖不动,但男装其实卖得还成,想来是颜色耐脏,方便干活,所以并未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邹勇没打算隐瞒这件事,就算乔珍珍不来,他也准备哪天去学校找她说这事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千金,你把店子交给我,但这事我没办好,分成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李爱红在旁陪着小心,见乔珍珍的脸色还好,开口道:“自这批货回来后,老邹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乔珍珍知道邹叔心里不好受,放下了账簿:“邹叔,进货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况且我看营业额还算不错,你真不用往心里去。”其实乔珍珍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邹叔毕竟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恐怕前半辈子都未在衣着打扮上用过心。让他进货,也是难为他了,相比较而言,李爱红还要更适合些。就看摆摊这几个月,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可不小,一扫之前的苦相,也晓得打扮了。但这个年代,出行是大问题,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几人说话间,赵小磊已经送走了店里最后一位客人,安静地站到了他们旁边,听他们说话。乔珍珍偶然发现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了柜台上的一本杂志上,上面的封面是一个穿着挂脖红裙的港城女明星。杂志是她南下时淘的,是从港城运出来的过期杂志,卖的还不便宜,里面全是各种港城明星,男男女女都有。乔珍珍记得自己当时买了厚厚一沓,还让邹叔和李爱红平常没事多翻翻看。但因为其中有些女明星的穿着比较清凉,邹叔不敢多看,那一沓杂志也被压在了柜子最底下,也就李爱红偶尔会找出来看看。李爱红察觉到了赵小磊的眼神,老脸一红,刚准备将杂志收走,就被乔珍珍给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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