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这次听懂了宋一青的话,正因为听懂了,所以说不出话来。
他有很多喜欢的人,他喜欢宋姨,喜欢吴叔,喜欢父母,喜欢老师们,喜欢宋一青,喜欢朋友们。
这份名单里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宋一青说的这些东西,却没有几个人能对应得上。
说没有几个人太过宽泛,准确地来说,只有一个人可以对照上宋一青口中的这个“喜欢”的尺度。
这个人就坐在他们前面,距离并不远。
白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宋一青身上挪开,落在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白初贺穿着校服,坐姿算不上优等生标准的端正,但后背也足够挺拔,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细碎的黑发。
白皎仿佛已经能闻到白初贺身上清爽的皂香。
宋一青的叨叨声犹在耳边,但白皎却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纱,只要他伸手,就可以轻易扯掉,让所有事物都清晰起来。
“完蛋,老刘快来了。”宋一青回头看了眼时钟,“对了,之前不是听你初贺哥说他在找人吗,找到没呢?”
“我不知道。”白皎自言自语道。
宋一青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低头继续埋头苦战了。
放学后,白皎一如既往地慢吞吞收拾着课本,视线一直停留在白初贺身上,直到白初贺转身朝他走过来,他才下意识地挪开眼。
“作业都记齐了吗?”白初贺帮他把练习册放进书包里,“今天的课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没有。”白皎摇头。
其实老师们讲的东西他都能懂,只是实际应用的时候要仔细思考一会儿才能得出结果。
“好,那我们回家。”
快走出校门的时候,白皎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初贺哥,今天不去找小月亮吗?”
他见白初贺和他一起直接去找吴叔,如果白初贺要回老城区的话,是不会坐吴叔的车的。
“今晚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肩膀。”白初贺说。
白皎接受了这个理由,上车时发现今天开车的不是吴叔,是白远,宋琉坐在副驾驶上,看见他们两人后摘下墨镜在车窗里摆了摆手。
白皎从小就很怕去医院,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坐在车里时也不像平常那样爱说话。
从小到大,医院都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美好回忆,似乎永远都和病痛与父母难过的神情相伴。
“我陪着你。”
身旁,忽然传来白初贺压低的声音。
白皎下意识转眼去看,在看到白初贺的双眼时又急急忙忙挪开眼神,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前排的宋琉早就注意到了白皎的模样,她对着后视镜笑了笑。
“小皎,等你检查完我们一家一起去料亭好不好?你不是之前说你想吃刺身吗?”
白皎稍微精神了一点,“好!”
到了医院里,一套和平常一样的常规检查下来,医生没有说要活动筋骨,白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主任医师是白远和宋琉的熟人,两人进去和他谈话,留下白皎和白初贺在外面等待。
白初贺发现白皎并没有对宋琉白远和医生会谈但不带他这件事表现出什么异样,大概是从小就这样,白皎已经习惯了。
他看见白皎自从进了医院之后,就一直强迫症似地时不时摸一摸自己的肩膀,或者捻一捻项链坠子。
“是不是呆在医院里面不舒服?”他问白皎。
白皎回过神来,放下揉肩膀的手,摇了摇头。
他察觉出白初贺的情绪同样不轻松,便装作很轻松的模样,露出一个笑容。
“也不是,但是每次来医院心情都怪怪的,就是感觉就像下雨的感觉一样。”
白皎经常会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形容,经常会被宋一青吐槽,但白初贺却没有表示出什么疑问,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初贺看着白皎略微显得不自然的肩膀。
平时的白皎看起来并不会这么明显,所以学校的同学鲜少有知道他肩膀有伤的人。但一进医院,白皎就像被动触发了什么开关,任何经过的路人都可以看出他肩膀的异样。
白初贺垂眼,看着白皎白皙但仍然留下了淡淡的细小疤痕的手指。
他曾经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那个最了解小月亮的人,但了解的越多,他反而越发现一个令人无力的事实。
其实他对白皎的过去知之甚少。
即便是将在季茹和父母那里听来的事情整合在一起,他也很难还原出白皎到底经历过什么。而最清楚这些的人,也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说起这些时带着可爱但令人难过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皎开口,笨拙地装成轻松的语气,“现在也没有小时候那样经常痛起来了,没关系的。”
白初贺没有应他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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