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一边说,一边伸手招呼杜宾,刚弯下腰想摸摸杜宾时发觉了不对。
白初贺一直蹲在书桌前,夜里这么安静,宋姨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应该不会很小,但白初贺却仿佛一直没听见。
宋姨眉头皱了起来,慢慢走到白初贺身后,“初贺?”
借着书桌上台灯的灯光,她看清了白初贺的模样。
白初贺额头抵着桌角,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撞着。
“初贺!你干什么呢?!”
宋姨吃了一惊,连忙去抓白初贺的肩膀,抓住时感觉到白初贺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白初贺这是怎么了,她借着灯光晃了一眼,白初贺整个人像脱了力一般,仿佛只能靠倚着书桌才能稳住身形。
他的脸刚好在阴影里,宋姨看不见,也分不出时间去问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拉白初贺起来。
但白初贺似乎没办法使力气,宋姨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即将成年的男生的重量,她根本就拉不动。
“初贺,你先起来,出什么事了,你别急,好好跟我说。”
宋姨伸手挡住桌角,白初贺碰到她温和的手心,才稍微有了点反应。
宋姨见他撑着桌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但当看见白初贺脸上的表情时,宋姨又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哪个十几岁的孩子脸上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失魂落魄到了极点,似乎又极度痛苦,两种情绪交织着,让宋姨觉得光是看上一眼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愣住了,“到底”
宋姨的声音模模糊糊,仿佛在虚空中传来,挤进白初贺的脑袋里。
他的大脑里,无数白皎曾经说过的话响起,天真甚至有些幼稚,但清晰无比。
[所以树不管怎么变,它还是同一棵树。]
[就算所有东西都变了,月亮还是那轮月亮,一直挂在那里,始终如一。]
[对哦,月亮始终都是同一个月亮。]
[小月亮对你很重要,你不要害怕,你要经常来,不要忘了他。]
意识混乱至极的时候,白初贺朦胧间听见自己强撑着精神,试图用冷静的声音开口,向宋姨问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
“这根项链,是白皎的吗?”
宋姨听见白初贺总算肯开口说话,稍微松了口气,顺着白初贺的话看见白初贺紧握的手心。
白初贺虽然这么问着她,可那隻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只露出一截垂落下来的闪闪发光的细链。
但也足够宋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对,是小宝的项链。他从小戴到大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没怎么带,好像偷偷藏起来了,我给他放在这儿的。”
白初贺觉得自己的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
“这条项链一直都在这儿吗?”
宋姨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理所当然地捅进他的大脑,惩罚着他。
“对呀,一直都在这儿呢,你现在才发现吗?”
白初贺闭了闭眼,头疼欲裂。
“初贺,这条项链怎么了吗?还是你和小宝吵架了?”宋姨觉得有点不对,“他很喜欢这条项链,特别珍惜,平常连我都不怎么给看呢,以前我经常瞧到他在自己偷偷保养。”
难怪这颗月牙形的吊坠虽然闪闪发光,但却有不少擦痕。
是白皎在这么多年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直到能擦出它的内心。
白初贺几乎能在宋姨的话里想象出白皎笨拙地坐在书桌前,宝贝似地摘下项链,抿着嘴唇,用不甚高明的办法,一次次擦掉吊坠上的随着年月攀爬上来的锈痕。
白皎的性格,他应该并不擅长这种精细的操作,但却坚持着这项需要十足的耐心和精巧的活计,一直到现在。
“他为什么不戴了?”
宋姨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想了想,白皎似乎是在白初贺到白家后开始把项链藏起来的。
她猜测出一个她觉得不太靠谱的回答,“可能是怕你不喜欢?”
白初贺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更加难受。
曾经许多细小的疑问,微末之处的不协调感,似乎都在这根项链的光芒下逐渐得出了解答。
“宋姨。”
白初贺终于直起身来,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
铁锈味漫开,是他没控制好自己,咬得太狠,刺痛一片。
“白皎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接到白家的?”
宋姨被白初贺陡然专注起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我不太清楚小宝具体的出生日期,不过看年龄的话,被你妈妈捡到的时候大概是五岁多六岁左右,不会超出六岁。”
她见白初贺的眼神沉得像海,不知道为什么,宋姨觉得自己得跟白初贺仔细说清楚。
“这个年龄也是体检后估算的,你也知道小皎的个子不算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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