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一样。
当时卿云是和黄玉琴和几个女孩子在佛前求签,黄玉琴喜欢开玩笑,又当了夫人了,见卿云还是未嫁小姐,故意逗她道:“别的我都不求,只求卿云姐姐得个好姻缘。早日加入我们的行列罢了。”
其他新夫人们也都笑起来,也都说要求这个,卿云无奈笑了,不让她们取笑,本来大家挺热闹的,荀文绮过来了。
她如今当了夫人,比小姐时更跋扈了,许多话当小姐时不能说的,不敢骂的,也都敢骂了。
众人见她过来都警觉,她也无所谓,只跟丫鬟说话,冷笑道:“真有意思,想我们当小姐的时候,胆子多小,婚事也不敢说,更别说求姻缘了,没想到世道变得这样快,有些所谓的闺阁小姐,嫁不出去,急成这样,公然在这求姻缘了,真是世风日下,就这么想男人?”
“你说什么呢!”黄玉琴顿时维护道:“是我们和卿云姐姐开玩笑,你别在这诬赖人。”
“我今天也是长了眼了,夫人管小姐叫姐姐,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吧。
也是,花信宴几十年估计都没一个,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到最后都嫁不出去,没人要,做老姑娘的,在这眼巴巴求姻缘呢,实在笑死我了……”
“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又是太妃娘娘为家人做冥寿,赵少夫人还是积点口德吧。”卿云淡淡道:“你想找我麻烦,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在这,万一闹开了,打扰太妃娘娘的心情。”
荀文绮哪里肯听这个劝,冷笑道:“嚯,你还知道我是赵少夫人呀,我还以为你以为自己是赵家的少夫人呢。
别在这假惺惺了,你当我没看见呢,刚刚在里面,你怎么还朝着赵夫人行礼呢,别是后悔了吧?
可惜你后悔也晚了,如今我家相公已经娶了我了,你就是现在后悔,跪着求回去,也只能当妾了!
你求姻缘,不如求求我,兴许我心情一好,就娶你进来伺候我呢……”
她自觉说得十分巧妙,又刺人又狠毒,能让卿云无地自容。
正得意洋洋之际,只见里间到外面的帘子一闪,冲出个人来。
那人身影跟一阵风似的,直接冲到了荀文绮面前,荀文绮一看是娴月,正想说话,只见她抬起手来,反手就给了荀文绮两个又脆又响的嘴巴子。
“我呸,你荀文绮是什么犄角旮旯里混出来的野种?还真当自己是郡主呢?
捡的是我姐姐不要的东西,你还当成宝了,还来这炫耀来了,天生的贱胚子,可别让我恶心了!”娴月啐道。
她骂人向来又狠又准,而且荀文绮也没想到她会冲出来打人,猝不及防,被她打懵了,又批头盖脸一顿骂,比抽了十个嘴巴子还狠,顿时人都傻了,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指着娴月道:“你你你……”
她反应过来,也冲上来要打娴月,但娴月素来娇气,身边都是前呼后拥,桃染阿珠不离身,如今做了贺夫人,更是养尊处优,上趟山拜佛,婆子丫鬟跟了一大堆,打伞的就两三个。
她虽然冲得快,跟的人也多,没等荀文绮动手,都上来隔开了。
尤其娴月在贺家提拔上来的两个娘子,手黑得很,一面嘴上还在劝:“赵少夫人千万别动手,我们夫人是一时之气,饶了她这次吧……”说话软得很,手上看似劝架,其实掐的掐拧的拧,把荀文绮给裹缠住了,又趁机打了她许多下。
赵家的丫鬟婆子也连忙上来拉扯,新夫人们也都劝架,好不容易拆解开了,荀文绮已经忍不住哭了。
娴月比她还会哭,立刻恶人先告状,掩面流泪道:“来人,去找太妃娘娘去,就说咱们是冲她的面子来的,谁知道宴席上跑出女强盗来了,又造谣又打人,把赵夫人也请过来,问问他们家是什么样的家教……”
娴月的手段,自是没得说,一点亏吃不了。
仗着自己如今势大,卿云又得人心,索性闹到老太妃面前,老太妃自然是看贺云章面子,偏帮她,竟然硬逼得赵夫人低了头,让荀文绮道了歉。
荀文绮这次吃了大亏,从此便消停些了。
据说是赵夫人破天荒地说了她一顿,让她在家里待些日子,不要出门了。
但伤害已经造成,正应了娴月当初担忧的那句话,卿云的架子从此倒了。
虽然娴月仍然全心全力护着她,但这事越护着,越不行,她从此只是贺夫人的姐姐,秦侯夫人的姐姐,不再是那个众人仰望的娄卿云了。
她仍然得人心,仍然人缘好,但黄玉琴她们,从此看她也是怜悯居多,不再是崇敬为主了。
娄二奶奶一语成谶。
好听的说法,怜悯卿云的说法,说的是她时运不济,明明相貌品性都好,但偏偏就差了点运气,别说那些不如她的女孩子,就是她的两个亲妹妹,也都嫁得极好,偏偏她落到了现在。可见世上的事也没有铁律,一切只看命罢了。
春闱尚且有名满天下的才子落榜的呢,何况花信宴。
但不好听的说法可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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