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鹤默默地聆听,唯独到这一句,他才插了一嘴。“殿下难道没有怀疑过,我们元家,正是前朝皇室的遗脉?”太子对此不以为意。“是与不是,不就是孤的一句话么?” 留我一人和太子见面后,元鹤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他和陶眠提前说了一声,需要仔细地想一想。陶眠应允了,保证每顿给他送饭。现在他和元鹤的交流,就仅限于一个小小的窗口。陶眠把窗子推开,将饭菜一放,声情并茂地来一句——“七筒,你在里面要好好的。”再将窗子关上。仙鹤有些担心七筒的情况,经常在门口徘徊,想进又不敢进。黑蛇还是能吃能睡的样子。已是深冬,它虽然不像寻常的蛇类需要长久冬眠,但明显比平时更不爱挪窝。白术和地丁两个小童跟着陶眠这个庸医学了点简单的医术,最起码会认些药草。陶眠总觉得这两个小孩起着药草的名字,怎么也该会认一点,总之是拐弯抹角地劝学。元鹤也不算完全闭门不出,只是和陶眠交流少了许多,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陶眠本来不打算打扰他,但到了第三晚,他在房中静坐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元鹤的死活。元鹤刚洗漱完毕,就见一大团黑影从窄窗鬼鬼祟祟地挤进来。“……”事实证明,陶眠不仅会翻墙,他还很会翻窗。他轻盈地落在地上,只有他自己,黑蛇白鹤都在各自的屋中睡觉。双脚踏在地面,他和七筒面面相觑。“呃,”陶眠先打破平静,“为师来看看你还活着没。”“……”元鹤有些哭笑不得,他主动请陶眠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陶眠叫他不要忙活,说这玩意儿白天附庸一下风雅就行,半夜喝容易睡不着。他们师徒之间本就没有许多繁文缛节,陶眠可以自信地说他跟每个弟子都处得像好哥们。元鹤在陶眠面前也很放松,他们语气随意,但聊的是关系到苍生天下的大事。元鹤除了腿疾,其余的都不用陶眠cao心。他本就早慧,有自己的主见,就算是复仇也是步步筹谋,不会被情绪牵引着走。陶眠跟随他下山,现在看来,除了能多陪伴他一段时间,旁的也没有做什么。甚至自己吃胖了几斤,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太子是皇后的第三个孩子,在他之前的两个哥哥,已经被害死了。陈皇后的死因也是疑点重重……天家的事,谁都说不好。”元鹤缓缓说着宫闱之事,他能理解太子的处境,也知道他来找自己,算是孤注一掷了。“他应允我许多,只要能辅佐他坐上帝位,不但我们元家能够沉冤昭雪,哪怕是我想重新入朝为官,他也会想办法。但我……对这些纷争已经厌倦。”元鹤无心再回朝做官。天子的冷血无情,他如今看得比谁都要分明。从元家,到夏家,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可这天下需要一位明君。”衙斋卧听萧萧竹,尽是民间疾苦声。“元家祖训如此。我的祖父元日鞠躬尽瘁,辅佐天子,也因为他是明君。他在位,天下承平,百姓们能过好日子。就算他害死了我们全家,也不能抹杀他的功业,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他老了,我怕他老眼昏花,最后看走了眼,废太子,立四皇子。四皇子性格狠厉,且尚武。我在边关征战多年,我知道频繁的战乱给黎民百姓带来多么大的伤害。比起四皇子,太子更有帝王之相。我决定辅佐太子。”元鹤最后说出了他思索三日后做出来的抉择,一双眼沉静地望向陶眠。陶眠与他隔空对视,良久,点了点头。“七筒,就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吧。”仙人明白徒弟的意思,等到太子即位,他就会彻底退出纷争。但这需要时间,七筒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他还能坚持几年。“虽然我更希望你能轻松快乐地活着,但你要去圆年少之志。你选择去圆志,就是选择了痛苦和孤独。当然,轻松快乐带来的,也可能是空虚。若是这能让你的一生了无遗憾,那就遵循你心中所想,去做吧。”陶眠决定放徒弟自己去闯。元鹤有些动容,更多的是愧疚。
“师父帮我良多,我却无法在师父跟前尽心侍奉,实在有愧……”陶眠摇摇头。“你师父还年轻着呢。你跟我走在街上,谁瞧着显老还不一定。再说了,我如今手脚都麻利,要你侍奉什么呢?七筒,没必要和师父说那些客套话。”“是,徒儿失言了。”“今夜之后,我就要带着黑蛇白鹤回到桃花山了。这天子脚下,不是我们长留之地。我还是适合在那个山旮旯呆着,自由自在,谁都管不了。”“陶眠师父……”“朝堂上的事,你比我更明白。为师管不了太多,反倒要给你添乱。你若是心中思念,就寄一封信来。当然,师父说帮不上忙,也不是叫你遇到难事就自己忍耐。若是真的有求于我,也不必客气。”陶眠把他能叮嘱的,都嘱咐一番,生怕落了哪句。“师父把本领教给你了,遗尘诀如今你用起来出神入化,单凭这一招,你就所向披靡……看不惯谁就请他喝茶。”元鹤本来伤感着,听见陶眠这一句,却又不禁笑出来。陶眠见他展颜,也放下心来。“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两个小童不愿跟我回山,留在这里,也算给你做个伴儿。还有红苕,她是个好姑娘,一心一意待你,要正视人家的心意。多的我也不说了。元鹤,你自小就聪慧,我对你,从来都是不需要浪费太多心力的。”这是陶眠最后的嘱托。元鹤听到后面一怔,不知师父为何突然提起他年幼时。但他还没来得及问陶眠, 斯人已逝后来的事,陶眠就不能每一件都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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