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幽深晦暗,是一条由石板铺成的长长密道。这里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阴寒湿冷,不知冷风从哪里钻进来,嗖嗖地吹进人的骨头缝隙,通体生寒。走道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长明灯,哪怕散发着暖色的黄光,也不能驱散多少身体内的寒意。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持戒堂带头的弟子停了下来,把他们分别关押在两间窄小的牢房。这铁栅栏围成的地方,持戒堂管它叫静心地,在陶眠看来就是个名字很文雅的牢房。上次被关在类似的地方,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没被关进来了,还有点怀念。陶眠倒是随遇而安,进来之后就观察周围一圈,最后拢了些草秆,垫在身子底下,盘腿坐着。邱林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转圈。他们俩的地方紧挨着,中间没有墙壁隔开,同样是围栏,所以能看清楚对方的动作。陶眠闲适地开口。“邱师兄,别转了,你都要把我转晕了。”“你还好意思提!”邱林终于不再小驴拉磨似的转圈儿,而是两手握住栏杆,面色铁青,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知恩不报,可不是好师兄,”陶眠笑眯眯的,语气也很漫不经心,“邱林,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然你的下场比现在更不如。”“你……”不等邱林说什么,陶眠转而朝向隔着一条走道,对面的某个牢房,开口。“是吧,荀三师兄?”“……” 师父是正经仙人荀三在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头。他擅自闯进持戒堂,本来就是严重地触犯了门规,而且他还偷盗里面的东西,罪上加罪。不过幸好他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带走,持戒堂的人也没有罚得太重。荀三被真火灵珠烤了几天,在彻底入味之前,堂主终于肯暂时放过他。那真火灵珠比起炼丹炉内的真火效果还是要差很多的,不然荀三现在别说能不能活着,魂魄有没有被烤焦都是一码事。被关押的荀三每天都在心里骂天骂地。他不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陶眠,也没有把陶眠和那个威胁他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但他痛恨黑衣人是真的。搞了半天他根本没有中毒,这里也没有宝贝,完全是被对方耍了!荀三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再让他遇到对方,他就算当场豁出命也要和对方拼了!一句话不会跟那人多说的!“你是谁。”然后他隔着两道铁栏杆问陶眠。陶眠背对着光,眉开眼笑,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渲染,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喜事呢。“荀师兄不认识我是正常的,我是新拜入桐山派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吴老二。”“……”荀三沉默一瞬,本以为对方是被陶眠霸气的新名字无语到了,结果他静默片刻后,有些谨慎地问,“你跟吴正罡吴掌门是什么关系?”“亲父子。”“?”荀三大为震惊,在旁边围观的邱林终于忍不住了。“荀三!你别信他的鬼话!他这人惯会骗人!”陶眠撇了下嘴。“调侃而已,一点都不风趣。”“……”邱林忍无可忍,“你在这里胡诌一句,吴掌门差点晚节不保!”“啊?他怎么不保?我才是爹啊。”“……”邱林和荀三此时的沉默无声,却震耳欲聋。“真没意思,”陶眠还嫌累了,“你说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怎么天天苦大仇深的。”……这都是拜谁所赐?!比起被关了一阵的荀三,邱林是真的急迫。“不管你是什么个说法,我是要尽快出去的!试剑大会召开在即,我为此准备了好些年,不能功亏一篑啊!”
他又开始转圈拉磨。“大师兄……大师兄肯定相信我是清白的!他会禀告给师父,让师父为我主持公道!”“你大师兄巴不得你参加不了试剑大会呢,”陶眠缓缓躺平,两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的,“桐山派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傻白憨弟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说什么!”邱林又把双手抓上铁杆,大力摇晃,“不可能!你不要凭空诬蔑大师兄!师兄清白正直,怎会有如此下作的想法?”陶眠哼哼两声。“不信你问荀三师兄,看他怎么想。”“荀三!”邱林向荀三投去急切的目光,似乎急于得到认可。屈腿坐在阴影里的荀三只是沉默。“难道连你也!”荀三这段日子在牢内想通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桐山派就是从上烂到下,长老弟子一起烂。“邱林师兄,你最好还是别对黄连羽师兄抱有什么希望。”荀三冷笑。“他惯会端着伪君子的作派。”如果只是陶眠一家之言,邱林不会相信。但现在连荀三都这么说……邱林的三观有些碎。陶眠倒是不着急,他一手抽了几根草叶,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蜻蜓在他的掌心出现。蜻蜓本来是死物,但仙人的手指在它的双翅点过,灵力如同磷光星星点点,那草蜻蜓竟然扇动翅膀,活了过来。陶眠把两只手掌一拢,不让其他二人察觉分毫。随后,他的两手垂下,紧贴着地面。那活过来的小小蜻蜓极通人性,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一开始蹭着牢房的地前行。邱林还在为了黄连羽的事和荀三争辩,后者根本懒得听。草蜻蜓一直贴地走,直到没有人注意到它,才翕动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走。它灵活地从门的缝隙钻出,持戒堂的守堂阵法根本拦它不得。一路畅通无阻,路过学堂,穿过一棵棵茂密的桐树,先来到道嗔长老的院落。道嗔听说了弟子被抓走的事,正要去持戒堂解救。这时一只草蜻蜓落在了他半开的窗前。草蜻蜓什么字条都没携带,但一个草编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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