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看着这边,祁衡屹抬头看向一旁正在整理资料的工作人员,对方正一脸震惊和狐疑地看着黎枫。祁衡屹语气自然,动作更自然,伸手捏了捏黎枫的后脖子,“乖,别胡闹,要下班了,快点写。”祁衡屹的语气和动作太亲昵了,黎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后脖子那双手预估了他的动作,略用劲,黎枫抬头,对上了工作人员狐疑的双眼,一下子明白过来祁衡屹的意思,马上放松僵硬的肢体,笑着扭头道:“亲爱的,昨晚做了一晚手术,手都要抽筋了,你来写吧。”说完,把证件和填写的表往祁衡屹面前一推。祁衡屹看了他一眼,拿过他那张,刷刷刷写完了两张表格。黎枫就在旁边看着他写,笔迹比他这个医生的还像草书,但是比他的好看多了,笔锋凌厉,苍劲有力,和执笔人的硬朗冷峻的气质很贴。填完表,最后签字是黎枫才接过笔,亲手签上黎枫两个字。十多分钟后,他们变成了已婚人士。从民政局大厅出来,有一对比他们早来的小夫妻还没走,被一群热情洋溢的朋友包围着,手执红本本在民政局大门口合照,朋友们都在起哄“恭喜”“亲一下”,准夫妻十指紧扣,相视一笑,探身深情相吻,朋友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相对他们的喜庆,黎枫和祁衡屹这边,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和祝福,一个神情淡漠到近乎冷峻,一个哈欠连连,从大厅出来的时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来电铃声。是祁衡屹的工作电话,电话接通,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周身冷峻的气息又冷了两个度,说了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黎枫在他挂断电话看过来的时候,十分有眼力见地对他挥挥手,“你去忙吧,我打车回去。”祁衡屹对他点点头,开车走了。他走后,黎枫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这场景,这气氛,不像是来领证的,倒像是来和离的。祁衡屹从民政局出来,把放在车里的警报器往车顶一放,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逸阳别墅区。逸阳别墅区其中一栋别墅前拉着警戒线,看到他的车开过来,外围警员非常有眼力见地提前帮他拉高警戒线,“祁队。”祁衡屹甩上车门,大踏走过来,对他微颔首,弯腰走了进去。装修奢华的别墅里血腥味浓郁,餐厅地毯上躺着一对夫妻,夫妻两个脖子上的颈动脉被割断,鲜红的血在餐厅和客厅蜿蜒,触目惊心,两个刚来不久的实习警脸色苍白,神情紧绷,拼命压抑翻江倒海的胃。
祁衡屹戴上鞋套和手套,梁志浩上前,“祁队,一家三口,夫妻两个被杀,十四岁的儿子昏迷不醒,已经送医。临近中午,家政阿姨上门做饭,开门看到屋内的情景,吓得高声尖叫,引来巡逻的保安,保安报的警。法医初步判断,夫妻二人被割断颈动脉,流血而死,他们的儿子昏迷是药物所致。”祁衡屹环视了一圈,所有家具和名贵装饰都摆放完好,没有打斗挣扎痕迹,“室内外监控?”梁志浩:“物业说这栋别墅的业主张元凯说要升级安保系统,别墅里的监控昨晚停了。”祁衡屹:“那就排查别墅区内和周边几家的监控里出现的可疑人员。”梁志浩:“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一个实习警凑过来,“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趁他们不备动的手,杀人手段那么残忍,说明凶手很凶残,但他们儿子却没事。祁队,这是不是有点矛盾呀?”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祁衡屹却直言戳破他心里的猜疑:“你怀疑他们的儿子是凶手?你的思路没问题,但他们儿子作案的概率很小。”实习警没想到祁衡屹听出了他隐晦的猜测,那种被懂得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开心,追问道:“为什么?”祁衡屹没有多言,只是指了指照片墙上的照片。照片墙上的照片一半是孩子的照片,还有一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实习警观察了一会,明白了祁衡屹为什么会说他们儿子作案的概率很小,半大孩子,未经过社会的淬炼,眼神里的爱恨是很直白的。从三岁到最近的合影中,孩子和父母的互动亲昵有爱,很温馨,眼中对父母没有怨恨和不满。祁衡屹走进餐桌,看向餐桌,餐桌上摆着没吃完的早餐,稀饭、水煮蛋、葱油饼,“早餐是家政阿姨做的?”梁志浩摇摇头,“不是,家政阿姨说早上女主人说家里有人做早餐,让她不用过来做饭了,家政阿姨说女主人不会做饭,张家平常都吃西式早餐,没让她做过这样家常的中式早餐。”祁衡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法医已经完成初步检验,尸体被运回了东城分局法医室,痕检人员的工作还没完成,祁衡屹和梁志浩他们先一步回东城分局。回到东城分局会议室,留守在办公室的警员许均博把一叠资料放到祁衡屹面前,“祁队,这是张元凯一家三口的资料,还有社会关系网排查,前面的几个人是最近和他在商业上有利益冲突的人。”说完,接着把另一个手上拿的一份资料放下,“这是你之前吩咐着重调查的家族关系。”祁衡屹首先拿起张元凯夫妻的资料,祁衡屹很快就找到其中的奇怪的点。张元凯妻子性格跋扈,不会做饭;出身农村的张元凯爱吃葱油饼,但极少人知道,事业有成的他对自己的出身一直很避讳,怕别人说他土暴发户,日常生活和穿着都追求西式风格,而且他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不屑于进厨房,他们的孩子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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