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季明轩一把挥开池洛的手,“比赛的事不许再提了!”“先生!”池洛眼睛里渗着水汽,眨眼就要落下来,“先生黎星可以参赛,我为什么不可以?”“‘佐成’是津城最大却又最乱的布料市场先生都愿意陪黎星去我只是想参赛”“池洛!”季明轩厉声打断池洛,“你是在指责我吗?”“我没有我只是很想去”池洛的声音越来越低。“小星一年级就以第一的成绩交换到cs,你能和他比?”先生的话像一击利剑,倏地穿刺进池洛的胸膛。“你能和他比?”仅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池洛胸腔里翻滚着浓烈的血腥,他看着先生的背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追逐过的是什么池洛抱膝靠在床边,身边是飘落在地的设计稿。也不知坐了多久,张妈推门走了进来,“少爷,起来吧,地上凉。”池洛不说话,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膝盖。“少爷,这个”张妈拿起地上的设计稿。池洛哑着声,“扔了吧!”设计稿晦涩,张妈虽然看不懂旁边细致标上的注解和数据,却能看懂那彩色铅笔勾画出的美丽长裙。“这是少爷您的设计稿吧,要不,把它存放到储物间去吧。”“随便吧,反正,都一样的结果”第二天一早,黎星将池洛的卧室门敲得咚咚作响。“哥哥,快起来陪我去上市场!”池洛感觉到先生的手从自己的脖颈下抽了出来,随后他便听到了下床开门的声音。“哥哥你怎么还在睡懒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陪我去‘佐成’了?”“怎么会?到楼下等我,我很快就来”先生快速的洗漱过后便下了楼,房门没关紧,吱呀开了条缝。透过缝隙,池洛听到了楼下愉快的交谈声。“哥哥,我这次一定拿个金奖回来,奖金都给哥哥买礼物,哥哥你想要什么?”“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池洛陷在枕头里,酸酸地想:先生应该永远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吧。就算说了,他明白自己的开心也只会是源于讨得先生开心!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为自己活过了。这场爱与不被爱的追逐里,早已没有了他自己的余地。周五的时候,池洛带着他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不忍执事”家的玫瑰饼,又捧着一束金黄的向日葵跟着先生去了老宅。池洛跟在先生的后头进了主宅,他没想到会在主宅看到其他人。只见黎星坐在季父的旁边,他们的面前摊着一张山水画,季父笑得眼角折出深深的褶皱,“好啊,好啊,小星有心了。”池洛一眼看出这是宾虹先生的风格,如果这是黄老的真迹的话,价值不可估量。“爸,我回来了。”季明轩脱下外套。“回来得正好,快来瞧瞧,黄老的真迹,小星在拍卖会专门为我拍下来的,这孩子真是有心了。”“爸,我不懂这些,洛洛学的国画,你让洛洛陪你看一看。”被突然提及,池洛也不好再躲,从先生的后面走出,讪讪地喊了声:“叔叔。”季父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不要乱套近乎,谁是你叔叔!” 他偷亲你的丝巾呢池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洛洛,你上楼去看看爷爷吧!”先生的声音有如一道赦令,池洛“嗯”了声,抱着花匆匆向楼上走去。楼下季父的话断断续续传来,“小星都已经回来了,你怎么还把这狐狸精留在身边,玩玩就算了,让他进季家的门,你想都不要想!”池洛上楼的脚步慢了下来,只是他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听到先生的回答。池洛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画面,他轻轻推开门,老先生正缓缓摊开空白卷轴。池洛将手中的向日葵插到书桌旁的瓷器里,然后就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走到案桌边,为老先生磨墨。老先生却按住了他的手,“今天你来写。”国画专业设有毛笔字课程,池洛不觑,只是提笔后他却不知道写什么,浓墨顺着笔尖滴回至砚台里。像是看穿了池洛的难处,老先生执过笔,一放一收,在卷轴上落下了苍劲有力的“最是人间留不住”然后将笔递予到池洛的手中,不一会,卷轴上便多了俊秀飘逸的“朱颜辞镜花辞树。”前者磅礴如远山,后者飘逸如溪流,一山一水,糅合得恰到好处。池洛收笔后,浅笑着,“老先生都不照镜子么?这么帅还要感慨容颜易老,就这么不想给其他老家伙留条活路?”池洛这么说毫无奉承之意,先生的长相不随季父,反而像极了老先生,眉眼轮廓是西式的深邃,唇又是中式的薄。可他们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老先生似斜晖铺水中那般静水流深。而先生可似山巅的雪,清冷孤峻,又可似盛午的焦阳,昱耀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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