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秘书没再耽误时间,立刻去办。这是近几年规划中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够合作成功,沈氏将开拓新的领域,还能借此迈上一个台阶,沈言归一向很有野心,他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至于秦野……沈言归承认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胆怯和彷徨了,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秦野,跟他谈补偿的事情。正好趁着出国谈合作的契机,两人都能冷静一下,若是秦野针对协议有什么问题,可以线上联系他,再进行修改。沈言归来不及多想,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他在国外整整待了两个周,所有的时间都被繁杂的事物占满了,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见客。摆脱必死的命运后,沈言归的身体慢慢恢复,但元气大伤,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他经常会累到睡着,醒来后便立刻开始工作,偶尔才会分神想起秦野。整整两个周,秦野都没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消息。对此,沈言归并不觉得奇怪。他给予了很多补偿,应该能让秦野满意,秦野之前被迫留在他身边,如今终于得到了自由,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主动联系他?两人和平分手,这是沈言归期待的结果,但事情真这样发生,他的心情反而有点复杂。相处了这么久,两人终究还是变回了陌生人。不过比仇人好点。沈言归想通这点后,没再沉浸在其中,继续专心处理合作的相关事情。他当初只打算出差两个周,但对方的态度暧|昧,他只能被迫多留了几天,与对方就利益讨价还价,基本敲定了合作方针后,这才能安心回去。他每天有固定的休息时,其他公司的成员却一直都连轴转,熬得像个吸血鬼,脸色苍白,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沈言归也十分疲惫,见众人状态这么差,便放了一天假,所有人睡了个天昏地暗,这才踏上了回国的旅程。飞机上没有信号,沈言归落地之后,才重新开机。孙特助一周前提早回国,在接机口等待沈言归,“沈总,您回来了。”沈言归揉了下酸痛的肩背,这才点了点头。孙特助跟在一旁,突然想起了什么,“您国内的电话卡在我这,需要为您立刻更换吗?”沈言归以往出国都是这套流程,将私人的电话卡拆下,换上国外专用的电话卡,而他私人电话卡上的联络人也有他的工作号码,这样就算有急事找他,也能联络到本人。沈言归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随手将手机递给孙特助,“换……”他只说了一个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有一个人,只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也不在他工作号的好友名单里。是秦野。因为他的疏忽大意,犯了如此严重的问题,等孙特助换完电话卡后,沈言归连忙拿过了手机。到这时,他还心存侥幸,觉得秦野应该如他所想那般,满意补偿协议,没有事情再找他,可谓接来电后鲜红的数字,打破了沈言归的幻想。短短半个周的时间,秦野给他打了三位数的电话。app上也塞满了未读消息,只显示“99+”的数字,实际数量并不清楚。察觉到秦野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沈言归没再耽误,离开点开app,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消息,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声线无比熟悉,却没有了以前的温和,低沉嘶哑,像是颗粒摩擦着他的耳膜。沈言归心底浮现出一个名字,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秦野怎么会在这?他从没告诉任何人回国的具体时间,孙特助都是临时通知的,秦野又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随着转身的动作,沈言归看清楚了秦野的样子,思绪就此中断了,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秦野一向保持整洁,此时却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上衣,不知多久没有换了,脚上蹬的运动鞋也蹭上了一块灰。他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周遭的光线也变得暗淡,像是有一条清晰可见的分界线,将秦野跟喧嚣忙碌的机场分隔开,他所在的世界只剩下阴沉和死寂。秦野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发丝凌乱,下巴上冒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胡茬,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眸色黑沉沉的,像是照不尽一丝光亮的深潭。眉眼的线条更加锋利,神情冷峻,阴鸷的目光变成了实体,沈言归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针扎般的刺痛。被秦野用这样的目光死死瞪着,沈言归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眉不受控制地轻蹙了一下。看到这幕,秦野嘴角讽刺地勾起,脖颈的青筋暴起,恨意是那般浓烈。像只被抛弃的疯狗,心头只剩嗜血的本能,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拆解入腹。!一行人保持着诡异的默契,谁都没有开口,沉默地坐上了车。孙特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努力缩小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言的煎熬,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的位置很大,沈言归和秦野虽是坐在一起,但各自靠着车窗的位置,中间有很大一块空隙,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天堑。想到之前的事情,孙特助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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