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大,以前心跳还会加速,现在无需考虑那些所谓的身体本能反应。
她拿了包,换上礼貌疏离的笑容,“妈,张叔,老师刚才通知有个课要换到明天早上,今晚就要回学校一趟,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再见。”
一气呵成。
换来的是钟女士的一句“行吧”。
明早没有课,但姜念觉得自己太压抑了,她待不住了,她怕下一秒自己的喉咙被自己勒紧,然后一寸一寸的挤光里边的空气。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钟女士还会继续哪些话题,反正,不会和现在的她有关系了。
晚上十点有趟车回去,姜念翻到陈述让的聊天框,问他睡了没,在开车之前,陈述让有了回应。
没睡,还问她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如果家里太忙可以暂且不用给他发消息,他一切都挺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姜念看着对话框陷入沉思,陈述让,这三个字,在几个小时前,姜念还认为这是她最大的成就,现在看来,她口中的陈述让分文不值,只是她口中的。
的确,所有和自己沾上关系的人,她永远被贬的低人一等。
还在期待吗?到底在期待什么。
[忙完了,赶个晚班车回学校( ̄︶ ̄)]
[好,那我去接你]
姜念太累太困了,她没看见陈述让回的消息,眼睛一闭,不安稳的睡着了。
她梦到了很多东西。
有十八岁的陈述让,有十六岁的自己。
十八岁的陈述让和现在相差不大,应该是学生代表发言,她观察过他,陈述让是个满足青春期少女对待爱情萌芽幻想的存在。
那时候期中考试家长会,所有班级的电脑屏幕上都投放着这位高三学子的清隽声音,姜念记得钟女士也去了,结果她好像忘记了自己也发言了,只是是在班级发言的,她好像没看到过自己。
姜念一直以为是自己站的太低了,自己太矮了,才没有被注意到,她努力的往上爬啊爬,她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陈述让那样的脑子,为什么一道题别人看两眼就知道思路了,而她要一遍一遍的计算。
她不聪明,一点也不聪明,她笨拙的不知道如何面对钟女士。
她还梦到了老姜,老姜和钟女士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姜念在高中毕业前都以为老姜是一个人生活,她去看望过老姜,空荡荡的房子里没什么摆设,只有两张床,她想过以后工作挣钱了给老姜养老。
事与愿违。
钟女士不喜欢老姜,自然不同意姜念去看望老姜,但姜念一年会去那么一次,偶尔老姜会给她带些自己做的包子腊肠,钟女士问起来,姜念会含糊说是同学送的,她觉得钟女士看穿了自己小孩的本质,那个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钟女士也会和她一起吃掉那些食物,姜念又开始怀疑,钟女士到底知不知道?
上大学的第一年,姜念又在年前去看望了一次老姜,老姜精神头很好,和她聊了很多,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姜念知道老姜是租房子住,以为是房东来了。
是个女的。
姜念听到老姜说孩子来了,今天不方便,但还是和那个女的对视了,她叫了声阿姨好,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坐下,聊天,赞叹姜念学习真好,是个好孩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姜念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听到了那个女人的通话。
——“对,今晚不回去了,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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