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越自卑就越抬不起头来,跟谁都话少,也没什么朋友。
路边遇到几个流氓学生,他们嘲笑他胖,把饮料瓶往他身上砸。
其实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次还了嘴,大概是因为他们说他爸爸坐了牢。
然后他就被那群人围在小巷子里打,他还记得当时踩在他脸上的鞋底泥土的腥膻味。
辱骂和拳头如同绵绵不绝的冰雹砸在他的身上。
他太害怕了,害怕到想要抓住一切能救他的人。
傅溪这时从那个巷子口经过,他听到声音朝这边望了一眼。
孙吉祥认出了他是他的同学,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熟悉,他无声向傅溪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救我,求你!
傅溪当时是什么样呢?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孙吉祥低下头,他以为自己没救了。
他这样的人活该被打,谁也不会救他。
不多久,那些殴打不见了。
睁开眼,发现傅溪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铁棍跟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难听的叫嚣辱骂不断袭向傅溪。
他在空隙朝自己递来了一个眼神,凶狠而又凌厉,孙吉祥读懂了,抓起自己的书包跑了出去。
他跑到附近的小卖部,借了电话报警,对方有四五个人,而傅溪只有一个人。
随后他又悄悄回去那个巷子,他远远低估了傅溪打架的玩命程度。
他一个人就能把对方四五个人干趴下。
虽然双方都挂了彩,但傅溪是站着的,其他人在地上躺着。
这时候警车来了,他们全都进了派出所。
想到这里,骄阳下,孙吉祥对着远去的傅溪喊了一声——
“谢谢你,救了我!”
十年前和现在都是。
不知道傅溪有没有听到,他不曾回头。
入夜,傅溪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罐买回来的冰啤酒。
滑润冰凉的液体在口腔里流过,周围很静,唯一能捕捉到的声音就是从窗外传来的蝉鸣。
今天他对孙吉祥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在警局里,警察问他要父母的联系方式。
他说:“我没有父母。”
“没别的亲人了?”
警察问他。
“有,我爷爷。”
警察打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傅溪以为他爷爷睡了。
“叫你班主任来也行。”
他想到了阮思年,心里不大舒服,他现在的样子不想被她看到。
这是一种朦胧的心思,当时的傅溪还不懂是什么。
最后警察还是打给了阮思年,她很快就来了。
把他捞了出去。
当他们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晚上的风吹来,他脸上开始泛起了痛意。
隐秘的想法让他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现在一定很丑。
可是随即脸上的柔软触感让他僵住了,他呆滞地看向阮思年,却见她正专心地打量着他脸上的伤。
“疼不疼?”她问他。
傅溪呆住了,他第一次从不是亲人的身上看到了关心和心疼的神色。
“不疼。”他在撒谎。
蓦地,阮思年在他泛青的下颌角稍微用力的按了一下。
“嘶——”
突然这么一出让傅溪的脸色登时泛白,牙根都是酸的。
阮思年露出好整以暇的神色,抱臂看他。
傅溪平复神情后,清了清嗓子:“比较不疼。”
阮思年让他站在这等着。
不久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酒精碘伏还有棉签,红花油和创可贴也有,回去后记得用。”
她把塑料袋塞进他怀里。
傅溪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骂我?我打架了。”傅溪问她。
“吉祥同学跟我说过了,你帮了同学。”她微侧过头来看他,“我不希望我的学生,见义勇为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责备。”
阮思年朝他笑了笑。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作为老师没能及时发现孙吉祥同学的情况。”她的语气里有了几分自责。
“但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阮思年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再冷静一点,想想别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我能打赢。”傅溪说。
意思就是他不是没想好就冲了上去。
“傅溪同学,暴力在很多时候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如说今天的那几个人,如果他们带了刀呢?你还能站在这说话吗?”昏暗的灯光下,她秀美的轮廓被完整地描摹了出来。
“还有,如果今天跟你打架的人讹上你怎么办,又或者你出手重了留了案底怎么办?你还是个学生,毁了你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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