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事情就这么敲定。
郝在山所言非虚,一点都没藏拙,说自己只会种地搞数据,就真的只会种地。跟张由仪没几句话好说,对接的技术团队倒是能从早聊到晚,量产的扩大化,植被的肥沃影响,种子的优化育苗,眼神大放异彩。合作技术部老总几次三番,端着咖啡假装路过代总裁办,都有意无意提及:“我们公司要是能把他挖过来,未来十年不愁吃喝。”毕竟这是重点扶持项目,进出口大宗贸易能换来多少稀缺资源,说完还要痛心疾首的批判一轮独挑大梁的痛苦。
交接事宜进展顺利,朱能暗示过,郝在山以为很快就能回到实验室刷数据。
没成想接下来好几天张由仪不见踪影,不再派人来对接,工作进度停滞不前。
郝在山是有张由仪手机号码的,虽然他没存,但给他打电话的人少之又少,通话记录往下一拉就能查到。再等等吧,郝在山心想,张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不止这一个项目在推进,也许张由仪在忙别的也未尝可知。
三天后,郝在山终于闲得按捺不住,晚上十点半,正常人洗漱结束时间,拨了电话。
漫长嘟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他还没开口说明来意,耳膜就被对面颓靡的电子迷幻音乐震得差点对穿。
“喂,张先生。”郝在山硬着头皮打招呼,打好的腹稿被冲击得一句都说不出来。
“到我这儿来谈。”张由仪淡漠的声音戛然而止。
短信冒出一串地址,居然离大学城宿舍不算太远,地铁还能直达。
郝在山t恤仔裤走到楼下,黑西装笔挺戴着耳麦的保安拦住他去路:“对不起先生,私人派对,非邀请不能入内。”
这,“是张由仪先生叫我来的。”
保安按住耳麦说了句什么,很快就有白西装笑脸相迎:“是郝先生吧?张先生交代了,请先随我来。”
这,又是什么打扮?郝在山拉拉衣角,摆弄帽檐,看着穿衣镜里一身镭射银的软硅胶车模型套装的自己。
“今晚我们是‘宇宙之旅’主题。”节奏强劲的异域旋律充斥整个空间,白西装热络地边大声解释着,边带他穿梭一众“星球”、“太空梭”、“宇航员”、“外星生物”装扮的人群。只要有人探究的视线照过来,白西装就会介绍:“这是张先生今晚的贵客。”那些目光就会发出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感,微妙的表情让郝在山浑身发毛,像是待宰羔羊运过屠宰场。
墙壁和天花板被大量的光纤灯、led灯和集成大屏覆盖,到处投影着令人目眩的3d动态宇宙图案和视觉元素,星系旋转,星云飘动,远处黝黑的长长过道更像是吸人的黑洞。
郝在山穿着夸张的镭射服,左躲右闪地让着明显兴奋过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高耸入天花板的太空舱,好几个人戴着vr眼镜在舱内模拟失重攀爬。
郝在山一路张着嘴,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头次了解了高端局原来是这么玩。
好不容易才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再派一轮酒,谁都不许清醒着出去!”周遭立马传来夸张的应和嬉笑声。
“张先生,人到了。”白西装凑近张由仪,附耳通传。
这样的张由仪是郝在山没见过的,对接时张由仪总是发丝一缕不乱,手工西装熨烫笔挺,偶尔架着无框眼镜,长身而立。他好奇的打量着张由仪面上,发梢,手臂随意撒上的荧光碎粉,灯光成束打过来,张由仪像是刚被发掘的超新星星球,闪着流动的光。手臂舒展,一脸纨绔样,真丝烧花衫子胡乱系着腰带,一双长腿无处安放,随意搭在面前放酒的台子上,雕花皮靴轻轻摇晃。
“过来啊,”张由仪冲着他招手,眼睛微微眯着,少了些凌厉多了些亲和力。
舒适沙发群里窝着的美艳人儿自觉分开,给他挪了个张由仪身边的位置。
“快来啊。”张由仪拍着手,像在哄小狗,催促道。
郝在山一个未经世面的懵懂男大生,被迷幻氛围拉扯,仿佛真的置身遥远又浩瀚的宇宙中,任由张由仪这样的神秘旅人召唤邀请,踉跄着抱着身上拖沓的模型套装小跑过去,旁边被他累赘车尾扫到的吃吃笑着的一张张面孔,掠过也没有丝毫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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